念头闪过,耳朵里已传来太夫人声音:“倒是难为你们两个,竟能想到这些,尤其是湛儿,以前几时会想到关心家计?可见是真长大了。府里家世子代代滋生,以致府里闲人日益增多之势,其实早当年我主持府里中馈时,已经有一些苗头了,只我想着那些下人世代都生侯府,长侯府,且不说他们舍得不舍得出去,真出去了,他们又该以何为生?若是能过得比府里时好也就罢了,若是连府里生活都不如了,咱们做主子岂非显得太过凉薄了一些?只怕也会让剩下那些人寒心。且即便真放了这些人出去,又能省下多少花销?再俭省也俭省不了这个地步,所以我意思,此事出你们之口经我之口,就此打住也就罢了。”
君璃忙回过神来,道:“祖母有所不知,如今府里光没有领到差使,就有二百多号人,这些人泰半都不事生产,每月只等着公中派下米粮衣裳,那些稍稍上了年纪人也就罢了,连那些正当身强力壮竟也如此混吃等死,孙媳说句不好听,这些人到底是府里下人,还是府里大爷呢?连主子们尚且要劳心劳力,他们倒先享起清福来……”
话没说完,已被太夫人惊讶打断:“府里竟已有这么多下人了?我记得当年我主持中馈时,拢共也才几十不到一百闲人,这才短短二十年,竟已翻了一番了!”难怪府里会寅吃卯粮,日子过得紧巴巴,只余下一个空架子,她没想到事情竟已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见太夫人已对此事上了心,君璃忙又道:“回祖母,撇开这些没领到差使且先不说,只说那些领到了差使,其实也根本要不了那么多人服侍。孙媳这几日粗瞧着,每个主子院里光大小丫鬟就有几十人,还不连那些婆子们,婆子们也就罢了,那些丫鬟们过几年都要长成了,又该到配人时候了,待配了人后,又该生出人来,每年月例粮米都是成倍往上涨,旁人瞧着倒是觉得咱们府里人丁兴旺,可也要看看是什么样人丁兴旺不是?”
容湛一旁接道:“别说咱们家只算得上京里中等人家,便是朝廷,每过个几年,还要有人告老,好为人腾位子呢,不然朝廷又何必广开恩科,广纳贤才,只让现有那些老大人儿孙们顶上岂不就行了?可见这老迭原是正道。”
太夫人被二人说得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想到了这几年日益艰难家计,要说府里收益,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府里也没有增添太多人口,怎么这日子就会越来越艰难起来?再一想到自己屋里服侍人,确太多了一些,有好些她甚至根本没打过照面,日常近身服侍她,都是如柳几个大,平心而论,自己屋里真需要这么多人服侍吗?
思忖间,又听得君璃道:“这些人若真把侯府当做自己家,世代都忠于侯府也就罢了,可据孙媳所知,这些人里,但凡主子面前有几分体面有点办法,其实都外面有别营生,到了年纪本该送进来当差儿子女儿们,也好些都没送进来。这些人外面打着侯府旗号做生意会买卖,一年下来结余,比咱们侯府日常账上流水银子只怕还要多一些呢,这不是摆明了是挖府里墙角吗?孙媳索性把话再说白一些,这些人打都是可进可退主意,侯府还一日,他们便仗侯府一日势,侯府若那一日出了什么事,他们完全可以将自家人都赎出去,长长远远享福去,至于主子们死活好歹,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君璃一边说,一边呈上一本事先准备好花名册,其上早已用朱笔显眼勾出了哪些人家是有儿女或是兄弟没有进府领差使,而是外面,又做什么生计,“祖母请细看。”
太夫人上了年纪人,眼睛早不好使了,但见满篇都是用朱笔勾出来名字,粗粗一数,竟有二十余家算得上有体面下人,都有兄弟儿女外面,这些人一边打着侯府名号做着自己营生,赚着自己银子,一边竟还有脸领着府里每月派下去那点只能够人保住勉强温饱米粮衣裳,不是挖侯府墙角又是做什么?
“砰”一声,太夫人一掌拍了榻上黄花梨矮几上,拍得其上薄胎瓷茶盅都动了一下,可见太夫人用了多大力气。
“我先还想着杨氏千般不好万般不好,至少主持中馈上,还是有一定可取之处,如今方知道,哼哼!”太夫人其实猜得到大杨氏顾虑,皆因当年她自己也曾有过这样顾虑,只如今她瞧大杨氏不好了,自然是哪里都不好,不免迁怒大杨氏几分,毕竟过去二十年,宁平侯府中馈都是大杨氏主持,其位谋其政,她就有责任和义务将这些事情给处理好才是,而不是像现这样,留待君璃一个才进门几个月,接手主持中馈才十数日媳妇子来发现来处理。
太夫人平息了一下自己满腔怒火,又揉着眉心沉思了良久,才对容湛与君璃道:“你们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