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杀人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一下子乱起来。
男男女女如鸟兽散尽, 东奔西窜。
几道黑影在这时逆流而上,迅速围拢阵型,将秦瑨和姬瑶护在里面,手持刀刃,目光锐如鹰隼,机警的盯着外面。
内行司的人来了……
秦瑨心气一松,剧烈的疼痛让他再难坚持,腿一软,半跪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姬瑶盯着双手上的新鲜血迹,方才反应过来——
秦瑨受伤了!
“瑨郎……”
她全身冒起寒气,惶然跪在秦瑨面前,将他抱进怀里。
砰——
曲江之上,烟火接二连三的绽放。
游船频频出行,河灯愈发璀璨,昭示着乞巧节进入最热闹的时分。
姬瑶本应享受着愉悦,然而当她看到秦瑨胸前大片的黑红时,脑袋轰然炸开,一下子如坠冰窟。
“瑨郎……”
沈三在这时跑过来,甫一看到瘫软在地的秦瑨,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凶器从秦瑨背后射入,几乎贯穿整个肩胛,离心脏的距离很近……
“侯爷!”沈三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你怎么样?”
“我没事……”秦瑨捂着伤口,急促喘着,说话变的有气无力:“快带瑶瑶走……”
“不……我不走!”
姬瑶扶着秦瑨,泪水像断了线的雨珠,再也抑制不住。
“是谁伤的你……”她不敢触碰秦瑨的伤口,手抚他的面庞,心口钝痛让她疯了一样声嘶力竭:“传令京兆府!即刻封锁长安,所有人员不得出入!”
“是!”
内行司得令,即刻派出两名精锐前往京兆府报信。
因为这场意外,朝暮桥附近变的异常混乱,不明事因的人们皆跟着逃窜起来,拥挤踩踏,尖叫声此起彼伏。
敌人潜伏在暗处,随时都会趁乱动手。
秦瑨强撑着意识,推开抱着他的姬瑶,高声喝道:“索凜!带她走!”
索凜闻言,迅速出列,一手持刀,俯身捞起姬瑶,将她箍在身前。
“主子,这里不安全,先走吧。”
“你放开我!”
姬瑶想要甩开索凜的禁锢,挣扎之间,傩狐面具的系绳松掉,啪一声砸在地上,露出一张忧戚愤慨的面靥,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渍。
无论她如何使劲,索凜臂如铁铸,始终不肯放手。
夜幕之下,秦瑨脸色煞白,额前溢出豆大的冷汗。
沈三见他难以坚持,急切喊道:“快救侯爷!”
内行司的人迅速上前,帮沈三架起秦瑨,就近征用了一辆马车。
沈三让秦瑨紧贴篷壁而坐,急匆匆扯开他的春袍,露出的胸膛肌理健硕,伤口在心脏往上一寸的地方,呈十字花模样,不停往外渗着血。
这个位置,不容乐观……
沈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伤药,全部倒在秦瑨的伤口上,不过少顷,就让流血的速度慢了下来。
“秦瑨!”
马车外,索凜再难拉住姬瑶。
她急不可耐的冲到马车前,甫一看见秦瑨的伤口,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说话带起哭腔:“沈三,他伤势怎么样?”
“是精钢弓弩所伤。”沈三如实回禀,紧张的看向秦瑨,“侯爷,属下现在就得替您取出来,谨防弩箭上有毒。”
秦瑨失血太多,意识已濒临模糊,虚弱的吐出两个字:“快取……”
沈三不敢拖延,这辆马车的矮几上放着一个银俏酒壶,他拎来将酒浇到自己手上,准备为秦瑨取出体内的弩箭。
“等等。”
恍惚之中,秦瑨突然想到什么,开口制止了沈三,涣散的眼神随之看向姬瑶,“瑶瑶过来……”
姬瑶听他在唤自己,忙不迭爬上马车。
这辆马车内里促狭,沈三往边上靠了靠,让姬瑶偎依在秦瑨身边。
姬瑶握住秦瑨愈发冰凉的手,瞥了一眼他的伤口,心都快碎了。
“瑨郎……怎么会这样……”她止不住哽咽,无用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浸湿了她的衣襟:“你坚持一下,我已经让他们去寻大夫了……”
秦瑨听着姬瑶伤心的抽泣声,想要安抚一番,却很难再说出话。
伤口的疼痛已经趋于麻木,这不是一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