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但是苗疆春仍是有些冷得透骨,别论此刻又是深夜又是大雨,一捧冷水下肚,冰冷席卷肠胃令龙誉脑中困顿顷刻消失,而后慢慢站起了身,取了挂木柱上一件蓑衣和一顶斗笠,穿戴好,就走出茅草棚。
有两名浑身被泥水和血水脏污透精壮男子立刻跑到她面前,劝她先好好歇着不要再四处走动,龙誉只是豪气地拍拍两人肩,而后拨开两人,往雨里去了。
大风大雨里,她瘦小身影有些摇晃。
中原人善变且狡猾,她必须时刻警惕着,万一这撤兵只是他们一个障眼之计……
耳畔,是雨水冲刷树干枝叶发出轰轰之声,令龙誉不禁想起了去年她到圣山盗药那个夜晚,只不过那时是夏日,现是春日而已。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圣山大祭司不是老妖怪,而是个漂亮白面小男人。
想到烛渊,龙誉有些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那个白面小男人定还好好,那就等她确认唐军不会再重返之后就去找他,然后——
可是,雨水好冷啊,这蓑衣似乎坏了,挡不住风雨,冷得很,还有夜里她明明能辨得明方向,怎么此刻却感觉自己什么都辨不清了,似乎连来时路都辨不清了。
突然,龙誉虚浮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到了一地泥泞中,竟是没有一丝气力站起来。
她走过路上,似乎有火光靠近。
雨水好冷哪,突然好想那个别扭阿哥怀抱,虽然也是冷冰冰,可就是很想……
暴雨停停又歇歇,整整下了三天三夜才肯真正停歇,苗疆刚度过被中原毁灭一劫,又面临着上天考验,雨水,泥流,一时使得众多苗民无家可归。
龙誉醒来之时,已是三日之后,安静之中她仍能听到屋檐滴答滴答雨水声,正是暴雨停歇之时。
她似乎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有人把她抬到了干净暖和屋子里,再给她洗了一个滚烫舒服热水澡,而后她就迷迷蒙蒙睡了过去,睡去之时好像听到蝉小妹说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好好闭过一回眼了,要是再不好好睡一觉她就垮掉了,她觉得这句话好,她就顾不得那么多地睡了,因为她还不想垮掉,她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她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此刻她只知自己脑袋昏沉得厉害,浑身也软得厉害,好像就是连撑起身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