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谁个会跟踪她一个破落得不能再破落的疯妇。
于是,龙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未掩的正门进了这个尚有人居住的院子。
入了院子,龙誉才发现这破烂的院子还是这条巷道里的所有院子是有差别的,虽然破旧,但至少是干净的,至少没有疯长的杂草,即便还有青绿的小草在破败的墙缝中冒头,至少没有乱结的蛛网,至少歪倒断裂的石凳是被摆好的,院中撑着两个三角竹架子,架上搭着一根竹篙,竹篙上挂着几件洗得发白,补丁还打得歪歪扭扭的衣裳,衣裳有大有小,果然如老阿婆所说的,有小娃娃,门外墙角摆着一只木桶一只木盆,木色均已发黑,看得出年月不浅,就连那箍着木桶的麻绳都要被磨断的迹象。
院墙坍塌,本作为厨房的耳房也塌了半边,正屋门外的廊檐下,砌着几块泥砖,泥砖上搭着一口烧得通黑还缺了个耳的铁锅,铁锅下的泥砖灶膛里乱七八糟的塞满焦黑的柴禾,旁边还东倒西歪着三只缺口陶罐,就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龙誉,还是不禁为眼前所见蹙眉。
若是男人,她不会觉得有任何怜惜,可这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带着两岁小娃时常神志不清的女人,在如此恶劣的环境,是怎么活下来的?且不说大人是怎么活的,小娃是怎么活的?
“咳咳咳——”突然,屋内传来小娃娃独有的稚嫩咳嗽声,听得出难受至极,没有听到女子的声音,唯有小娃娃让人心疼的咳嗽声一阵阵响起。
龙誉只觉听得揪心,或许是她也太想要一个娃娃的缘故,见不得小娃娃受苦受难,于是想也不想地走近了正屋。
而所谓的正屋,不过也是一张破木桌,一条板凳,挨东边墙是一张木板床,除此之外,这个屋子便再无其他,此刻那蓬头垢面的女子正坐在木板床沿上,怀里搂抱着一个瘦小得不能再瘦小的小男娃娃,只见小小的娃子面色蜡黄,本就巴掌大的小脸竟是双颊凹陷,齐肩的短发枯黄且毛糙,此刻因为咳嗽,他的脸上才有些血色,两只瘦瘦小小的手也因为难受而紧紧抓着女子的衣裳,通红的鼻翼忽闪得厉害,一张干裂的小嘴困难地呼吸着,模样极是可怜。
女子身旁摆着一只破碗,碗里装着一张皱巴巴的干饼子,此刻她正将撕了一角的饼子放到娃娃嘴边,满脸心疼地将饼子往她怀中娃娃的嘴里放,娃娃一咳嗽,她就紧张地轻轻拍拍娃娃的背,娃娃似乎始终没有力气咬她手中的饼子,女子忽然扔掉了手中的饼,然后将娃娃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张嘴,似乎在痛苦伤心说着些什么,然而却是张嘴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