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路过“深巷”,听着缺了口的刀刃极不协调的划动声音都会尽自己所能去想象……“这,这是在菜市,没错,菜市场的肉铺……”
不过要想在此处能够静下心来,倒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持匕的“屠夫”们小心的取出身子底下尚未瞑目之人新鲜健康、没有癌变的“所有物”,听着他们发出的愉悦且尖锐刺耳的笑声……
少年意识到自己应该快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即便自己胸口揣着的钱或许能勉强买下“屠夫”们刚刚从那个路人腹部取走,装进“保鲜袋”里的类似东西……
“别动……”愉悦的众人中,一位身着七零八落的破烂布条,浑身遍布着肮污血渍的短发女性,抬头望向那个企图快步逃跑的少年。
鞋底与地面发出明显的摩擦声,意识还没传到大腿,身体便骤然停下,险些摔倒。
“咕咚——”少年紧张的吞咽口水,没有说话,他怕一开口,那柄缺了口的锈迹匕首,会带着自己与体内廉价的“医疗替换品”一并带走。
或许是大脑有些毛病,亦或是没心思搭理,那个女性浑浊的瞳孔仅仅是扫了一眼少年便继续忙活着手上的事,喃喃自语道:“你,有病,腥肉,差劲——”。
“我……有病……他们不愿意搭理我,这或许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吧?”
自从失去记忆,遍步“深巷”以来,他也开始慢慢接受起自己有病这个假定事实,因为仅仅两天就有不少这样的人说过。
可他破碎模糊的记忆里无比确信的一点就是——他没病,无论是心理或者生理上。
也许可能有?
不,无论哪一点都没有严重到会被称作为疾病的程度……
这次的女人并没有像昨天那群“脏卖人”一样,用刀尖戳着他的背脊,然后嘟囔两句:“真不新鲜。”“发臭的肉。”
没错——这群在地上刨着尸_体、挑拣内_脏的屠夫们,叫做“脏卖人”,这似乎在“深巷”中是一种常见职业。
此时少年倒是可以松一口气,缓过自己险些摔倒的身体。
事实上,脏卖人算是一种高危职业,并不是被他们视为猎物的人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危害,而是“街”这个存在本身的威胁……
远离腥臭的巷口后,少年掏出一块怀表,随着清脆的开盖音,内侧表盖出现一张二寸大小的双人相片。
照片中的他身穿一件得体的深棕色大衣,领口处露出细腻丝纹的白色衬衫,袖口则微微翻起,展露出内里的淡蓝色细条纹袖口。
脸庞清瘦,线条柔和,微张的嘴角仿佛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他的金色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齐地梳向脑后,很明显是为了照相而特意整理的,虽然和现在发型还是有很大差别。
而这张陈旧到近乎黑白的照片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但脸部被搓刀亦或是小刀刻意的划出数道痕迹,以至于完全无法辨认,斑驳不清。
他失忆过,至少——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以及仅仅拥有的——这两天的记忆。
而这块怀表目前是少有的几个或许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物件了。
“米歇尔。”望着照片里的自己,下意识的说出自苏醒起便盘旋在脑中的自己的名字。
似乎自己是个擅长思考的人格,他经常思考自己失忆前的来历,身份以及职业。又是经常过度思考到精神嫉妒内耗,路人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迫的关注,甚至每一声嗤笑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目前,经过自己出色的旁敲侧听,他知道这里的名字叫做“深巷”。
而在这座几乎没有法律与道德约束的“深巷”里——
有贩卖内脏的“脏卖人”。
有出现原因未知被称为“异种”的怪物。
有调查消灭“异种”的异务所。
而且由于“深巷”完全没有治安,异务所的业务也包括了担任保镖、目标暗杀、团队械斗,等等极为宽泛的各种项目。
而关于他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委托异务所。
委托异务所去调查——他自己。
米歇尔揣着在自己廉价公寓里搜罗出的钱。
并不保证他完全找出了藏着所有钱,可能有些钱藏在了即便没失去记忆的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
总之这两天,他已经尽他所能在各种犄角旮旯找出零零碎碎的“私房钱”。
他仔细地清点过数目,这种单位被称之为“眸”的货币,在他的手上大概有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