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些陌生的残影渐渐掠过我脑海。
我竟因此想起了小时候在黄羊川发生的事。
那日晚间,妈妈哄我入睡以后,离开了房间。但我其实没睡着,等妈妈走开后不久,我眨巴眨巴眼睛,下床到外面溜达去了。
因为考古队在附近调研的关系,周围许多坑边都彻夜打着灯,不过那些灯都泛着刺眼的苍白色,看着让人心情很不好。
我闲晃了一会,没遇到什么人,爸妈也不知去哪里了。就在这时,我看见某个坑边一棵枯树下亮着暖暖的黄灯,灯下有个人影在那里抱腿蹲坐。
儿时好奇心盛,也不像长大了忌惮的东西反而多了。我看见那里有人,便高高兴兴地过去搭讪。
走近后看,是个小萝卜头似的男孩子,黑乎乎的,不知是因为肤色深还是因为长得难看,小脸看起来脏兮兮的,活像个小乞丐。
我看他身上穿的背心也是又破又旧,裤子也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裤脚翻卷起来,露出两只细细的小腿,上面满是伤口结的疤和感染发炎的红印子,当时真以为他是乞丐。
我不免略略避讳了一下,但是又想到歧视人家穷乞丐不好。
我便佯装不在意,看这家伙小脸蛋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着头,看人的目光从劈头盖脸的头发间透出来,这样看人的习惯恐怕吃过不少苦头,我便友善地冲他笑了笑。
小孩子碰小孩子,头一桩事就是弄清楚谁大谁小。我便问他:“喂,你几岁啦?”
那家伙死死抿着唇,不说话。
我皱眉头:“跟你说话呢,回答我。”
还是抿着唇,瞪着我。
我想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哑巴,便在他身边坐下:“我叫李琅玉,今、今年五岁!”
带着几分自豪,顺便把年龄往大里报。我得意洋洋瞅瞅那家伙,那张黑脸还是老样子,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的家伙。
原本搭讪的兴致就这么被冷场给浇灭了,我扫兴地四处张望,却又忍不住偷偷瞅他,他已经转过脸去,仍然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两只小脚丫。其实透着光看,他的侧面倒是挺标志,眼睛大而圆,水汪汪的像小姑娘。
“你干嘛坐在这里啊?”
那家伙不吭声。
“你是不是无家可归啊?”
那家伙终于动了动眼睛,从眼角看我一眼。
我装作好脾气地道:“是不是,常受人欺负啊?看你好像怪可怜的。”
那家伙没理我,用小手指在沙地上画着什么。我看了一眼,只是些乱涂乱画的涂鸦。
我没话找话地说:“你饿不饿?要不要我找点东西来给你吃?”
我想乞丐总是吃不饱的,说不定这家伙饿了好几天呢,用吃的笼络他总是没错。没想到,那家伙盯着我半晌,当真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兴高采烈地去找吃的,不久后搜刮来一堆饼干和膨化食品。我问他要吃什么,他只盯着不吭声,我便随便塞了包零食给他。他捧着看了会儿,往怀里一塞。
等我吃得满嘴是渣,他还抱着那包零食不动。
我擦擦嘴说:“别不舍得吃。我,我还会在这住段日子,回头再给你送吃的。嗯——,你以后每天这时候在这里等我好吗?”
那家伙看着我。
我满腹正义感地拍拍他:“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将来,嗯,将来你要是想报答我,就做我媳妇儿吧!”
那家伙眼睛亮亮的,盯着我眨也不眨。
我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好意思又故作镇定地说:“你知道‘媳妇儿’是什么吗?我爸爸说,媳妇儿就是那个,会和自己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你跟了我,以后就不怕没吃的啦,我长大以后来娶你,我会赚大钱养你的!”
老子小时候就是爱吹,吹得没天没地,过两天自己也忘了。
不过这事忘了却并非是我记性差。
没错,那黑乎乎,像个小萝卜头似的家伙就是张小瓜。
张小瓜听完我的话以后,非但没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盯着我发愣,愣了一会竟露出惊惧的神情。
我忽然意识到身后有人,回头一看,戴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站在我背后,冷着脸,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我认得这个人,他被埋在一个土坑里,我和爸妈发现以后,把他救了出来。
这段记忆曾一直模模糊糊想不清楚,而随着之前的画面在脑中闪现,我也想起了那些曾觉得模糊不清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