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呀,难道你错得太多,都不知道该说哪一件了吗?”贾政看着地下的小子,一边磕头,眼珠子却滴流乱转,显然在转着什么心思,心里面更冷了,从前他从没注意过这些。
“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老爷!”这小子心里面飞快的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也没什么大错,不过就是那天链二爷说要到老爷的书房找几本书,自己放他进去了,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从前二老爷是一向不管的啊,难道说,小子想起这两天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分家传闻,小子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这要是分了家,这贾府就是琏二奶奶他们那边的了,自己更是不能得罪链二爷!小子这么想着,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吐口,反正老爷是个心善的,大不了就是把自己给撵出去,待日后琏二奶奶当了家,他再去求链二爷不就完了。
贾政一直在盯着他的脸色,看着他眼里的神色慢慢变得狡诈,再也忍不住真的彻头彻尾的凉了。
他一直不赞同以暴制暴的手段,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成了让人拿捏住的弱点,他的底线一退再退,妄想别人会有所感动,却换来的是得寸进尺。
其实,每个少年都有过英雄梦,幻想着一手是饮不尽的烈酒,一手拎着仇人的头颅,残忍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却被世间的规则道德压制在了内心的深处,相比之前世,这个时代更能诱发这些,他用三十多年已经被定型了的性格在抗衡这种诱惑,却从没想过,是他太幼稚,太矫枉过正了。
他可以善良,却不能没有底线,有些笃定,错了时光。
“爹,怎么了?”随着书房的门被打开,贾珠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眼神掠过了跪在地上的小子,脸上浮现一抹惊诧。
贾政看了眼跟在贾珠身边的四个下人,两个丫头在前面打着灯笼,两个小子在后面紧紧的跟着,贾珠衣着规整,一副大家公子的派头。
贾政指着贾珠身后的那两个小子,对贾珠说道:“借你的人用用。”
贾珠一怔,再度扫了眼跪在地上那小子,又看着脸上从没出现过这么阴冷表情的父亲,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点了点头。
那小子也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有些慌乱的看着贾政,开口说道:“老爷,我……”
贾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慢慢恢复了温和:“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被卖进府里的小子,签的是死契,是不是?”
那小子懵懂的点点头,贾政也跟着他点点头:“好,你们两个,把他带出去,一百板子。”
那小子一听吓蒙了,一百板子这打下去可是要死人的,慌忙磕头,还要说什么,贾珠早就眉毛都立起来了,对自己身后那两个小子喝道:“还不拖下去,也想挨板子不成?”
那两个小子也不顾的愣了,连忙连拉带拽的把地上的人往外拖,贾珠听着他哭号的声音十分不耐烦,呵斥两个丫鬟道:“馨儿去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宁儿去找大奶奶,给我革了他们一家子半年的月钱!”
两个丫鬟面无血色的连忙各干各的去了,外面那小子的喊声很快就悄无声息了,贾珠看着绷直了身子坐着的父亲,脸上终于有了欣慰的笑容:“爹,这样的人,早就该被打出去了,这次您总算没糊涂。”
贾政抬头看了看贾珠脸上的笑,脸上闪现一丝苦涩来:“珠儿长大了,爹却越活越回去了。”
贾珠一愣,脑海中又闪过了去殿试的那一天永远都忘不了的那一幕,嘴角也溢出了苦笑:“爹,没有人能拒绝成长,尤其是你亲眼看过了什么才是现实,那些今日是金銮殿上的权臣,明日就被抄家问斩的都数不胜数,我曾经还想着有朝一日辞官不做,带着宫裁和兰儿,归隐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如今咱们家这种状况,我若是还想着这些,那才是没心没肺。”
贾政听了鼻子一酸:“都是爹不好,原本,这个家的顶梁柱应该是我才对,可是我却一味的在逃避,把这个重担压在了你的身上。”
当初他的犹豫,比那些亲手把贾府蚕食而空的人还要可恶,他完全有这个资格做一个自上而下的改革者,可是他却亲手把它给推出去了,他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荒芜了本能够破茧成蝶的贾府,只留下满心的悔恨和遗憾。
“爹,现在还为时不晚,既然已经决定分家,就是要狠下心丢开所有的一切,不要再管别人了。”
父子二人,在走过了多少弯路渐行渐远之后,终于又找到了一个交叉的路口。
第二天一早,贾政昨夜一百大板打死了一个小子的事,传遍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