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眼圈微红道:“老太太亲自去为珠儿祈福,实是珠儿的福分,只是媳妇实在不放心一日不在珠儿身边。”
贾母摇摇头:“罢了罢了,赵嬷嬷也回来了,她是珠儿的奶娘,有她照顾你也好好休息几日。”
赵嬷嬷听了这话连忙点头应道:“二太太且放心,老奴定仔细哥儿的身子,老太太说的极是,若是太太因哥儿再病了,岂不是折了哥儿的福气?”
王夫人听了这话这才点头应下,眼光扫过服侍在贾母身边的红珊,又说道:“老太太,媳妇还想向老太太讨一个人,前些日子红珊一直在珠儿身边伺候,我看她是个极妥当的,珠儿这次病了,我才察觉珠儿身边的丫头们,大的我怕心思不好带坏了珠儿,小的又太小更不妥当。”
红珊闻言一愣,贾母则笑道:“红珊也是我看着极好的,她和绿瑚两个,本就是我留着给珠哥儿的,待出了孝期你便是不说,你也要多拿两份月钱了。”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老太太答应把红珊给贾珠,忧的是绿瑚竟也跟了来,那绿瑚是老太太眼前得意的,但王夫人素来看不上她那轻佻的模样,不过既然老太太已经发了话,她也无法反驳,先暂且笑着应了,待人来了,她再寻个错打发了也便罢了。
却说贾忠带着两三个小厮到清虚观打点,张道士得知贾母要来为孙子祈福,也忙命小徒弟将厢房打扫干净又点上了上等的香料,屋里一应摆设都按照贾府的规矩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贾忠那边打发人回去送信,第二日上贾母等一行人便从贾府出发,到了清虚观。
因是长辈为晚辈,张道士进言不宜太过郑重,只给贾珠在神前点了一盏长寿灯,又在神前占了一卦。然后张道士便带着贾母和王夫人到偏殿歇息。
不多时小道士捧着卦签进来,贾母和王夫人正与张道士说话,见卦签已卜出,便止了言语,都看向了托盘之中。
张道士从盘中拿出卦签,看罢之后对贾母和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恭喜,是支上上签。”说罢又为贾母和王夫人慢悠悠的读了卦辞。
贾母和王夫人一听是上上签,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神色来,只是这卦辞晦涩难懂,贾母便又问道:“老神仙,卦辞如何?”
张道士笑道:“卦上之意,只要哥儿这个坎过去,日后自是万事平安,大吉大利。”
贾母一听这话心又一动,只要这个坎过去?这是什么话?“怎么,哥儿还有凶险不成?”
张道士摇头道:“非也,卦上说了,哥儿将遇贵人,贵人自然能让哥儿化险为夷。”
贾母和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稍安,只是贵人,贵人又是谁?婆媳二人晚上都有些睡不安稳了。
且说贾府这边,因王夫人和贾母都去了清虚观,贾珠这边便是赵嬷嬷、红珊和绿瑚伺候着,因王夫人开口讨要红珊,贾母把话说了开,红珊和绿瑚也都知晓了日后她们的归宿,对待贾珠更是用心,当然临走前贾母也让赵嬷嬷提醒着她们二人,贾珠此时不但身子不好,还又在孝期。
红珊原想着待自己及笄之时求老太太的恩典放出府去不再为奴为婢,可老太太的话一出口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红珊心里清楚,被恩放出府和被撵出府是云泥之别,心里虽然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绿瑚和红珊想的则不同,她是贾府的家生子,本就没有想过出府不出府的,再加上这些年在贾母身边甚是得宠,俨然犹如半个主子般,因此一想起待年岁大了要配小子心里就万分难受,她今年也已十三岁,虽比贾珠大了五岁,但放眼贾府,若是能做了贾珠的屋里人,无疑是最好的归宿,就算将来贾珠娶了妻,她也是自幼伺候的跟前人,又是老太太的给的,怕是将来的少夫人也要高看她几眼,因此绿瑚心里是无限欢喜的。
只一点,绿瑚对红珊心里有了些不满,王夫人今儿开口向贾母讨要红珊之时她虽不在屋中,但也已有小丫头把话传给了她,绿瑚对红珊不由生了怨怼,平日里看她不显山不露水的,以为她是个老实人,没想到竟然暗地里搭上了二太太!
这日中午,赵嬷嬷到底上了年岁吃了午饭便有些困倦,红珊扶了赵嬷嬷去休息,回来时又亲自去厨下叮嘱里头仔细今儿太医给换了药方,切莫耽误了,屋里只剩下绿瑚陪贾珠闲聊,贾珠原本想着心事不愿多言,但绿瑚着实活泼言语又讨喜有趣,贾珠便也慢慢放宽了心事和她多谈了几句,也露出了几丝笑容。
绿瑚心中暗暗高兴,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逗贾珠开心,正说这话,红珊带着小丫鬟捧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