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时候他已经知道,科举是父亲心中的一个隐痛。
可是当生命逝去之时,他换了一种姿态看着父亲,曾经他所仰望的高山在瞬间崩塌了,那份敬重也就荡然无存了,今生他总是刻意回避与父亲的接触,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只一味想着,他要让自己的肩膀变得足以支撑起偌大的家业,却没有想过,也许,他可以让父亲陪他分担。
骨肉亲情,斩不断的血脉啊!贾珠想着,心里暗暗有了抉择。
自从到了杭州,他便给京中写信报了平安,信中多是向祖母和母亲问候,而这天晚上,贾珠写了两封信,一封依旧是给母亲和祖母,一封是给父亲,在给父亲的信中,贾珠提到了杭州斗绮罗的热闹,道台夫人言语的无礼,救下陈氏母女三人的经过,最后又问候了父亲的身子,报了自己一切安好。
两封信都寄了出去,贾珠心里顿觉敞亮不少,从今儿开始,他要展现给父亲一个正在成长的儿子,也要尽最大的努力,让父亲有所改变,就算最后会失败,他也不会心有遗憾。
是夜贾珠心情起伏久久才睡去,睡梦中第一次露出了满足的笑。
此时,林如海还在书房办公,因贾敏在孝期,夫妇二人分房而居,林如海便在书房置了床铺,贾敏知道丈夫每天都是深夜才睡,怕他累坏了身子,便夜夜亲自送夜宵过来,一来给林如海补身子,二来也敦促他早些休息。
这天贾敏便把日间道台夫人对贾珠不寻常的热络对林如海道出,林如海闻听不由笑道:“他虽是我的上峰,却也是师出同门,你无须多想。”
见丈夫浑不觉有可疑,贾敏也便放了心,既然公事上二人并无摩擦,那便没有生嫌隙的理由。
嘱咐了丈夫早些休息,贾敏便回了房,待贾敏离开,林如海脸上的笑这才垮了下来,心中叹气。
他和梁道台虽说是同门,却并无交情,如今朝中两人最是位高权重,一人是当朝皇叔义忠亲王,另一人便是皇上的胞弟忠顺亲王。
两人都是亲王之尊,皇亲国戚,当年义忠亲王和先皇俱是文韬武略无人不称之为贤,后来先皇即位,便流言四起,后来先皇对这位皇弟的荣宠万分,这才将这份流言止住,这位义忠亲王当年便位高权重,一时间朝中风头无二,更是结交了诸多权贵,就连先皇最器重的北静郡王都对他恭敬有加,自己的岳父也和这位亲王也交情匪浅,岳父逝世时,义忠亲王也为岳父设了路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