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把这个顺天府府尹做稳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是首当其冲,其次,要么就像只老狐狸似地在中间地带游走,要么就像宿正钦一样,脸一板六亲不认管你是什么小王爷、小侯爷的,在这儿统统是堂上犯、阶下囚。
不过,想做哪种府尹,现在还真不是贾珠自己说了算,得要看看皇上现在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果然,贾珠说完之后,皇上苦笑了一下:“京城现在的安稳全仗宿正钦,如果有办法,我也不想把宿大人调走,自从朕登基以来,朕的这些兄弟里,不安分的可是越来越多了。”
这真是大实话,贾珠听了心里也叹了口气,当初得封太子多少人不服气憋着劲的想要给萧垣下绊子,那时候他们这些人心里也跟着没底。
虽然因为救驾之功先皇对萧垣这个儿子宠爱非常、信任有加,但是历朝历代,从太子登基为皇上的有几人?太子这位子是全天下最烫屁股的椅子,当信任变成猜忌,那是要命的东西。
没有人能想到想来身子骨还算硬朗的先皇竟然会这么快驾崩,萧垣得以顺利的即位,当时还在国丧,先皇的这些皇子们还没有太大的动作,等着看年轻的皇上有和作为,如今时间一长,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了。
贾珠想到此,不由心里一动,在这种时候把宿正钦调离,难不成皇上的意思是想让这群人成了脱缰的野马把京城搅一个乌烟瘴气,然后再一网打尽不成?
这个法子倒是省事,但是萧垣这个人贾珠清楚,他性子虽然急躁,但是同时也心软、重情义,这种事绝不是他的性子能做出来的,如果现在皇上真的要这么做,贾珠心里冒出了一阵刻骨的凉意,从今以后,他也真的要把“萧垣”这个名字永远的留在记忆中,今后眼前的人就只能是“皇上”了。
想到此,贾珠心念既起,便决定出言试探一番皇上的用意,但是这话却不能太过直白,贾珠斟酌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民间有句俗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宿大人幼年便父母双亡,发妻亡故后也并未续弦,家中就他自己一人,连个儿女都没有,他出任这顺天府府尹的时候,正是无家一身轻,任他得罪多少人也全然不惧,就凭这一点,臣可就望尘莫及了。”
皇上听罢不由挑眉一笑:“就知道你顾虑重重,你从小心思就缜密,不过那时候你可为了父皇得罪了不少人,那时候你怎么不怕了,现在跑到我这儿来作委屈,不过你放心,既然朕让你出任这顺天府的府尹,朕就是你背后最大的靠山,不管是谁,你都不用有所顾忌,给朕好好的治治他们!”
贾珠听了这话,一颗心彻底安稳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和从前一样的笑容来:“有皇上这句话,臣就等于有了一把尚方宝剑,不然束手束脚的,可要了命了。”
皇上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了贾珠最熟悉的那份属于萧垣的狡黠来:“尚方宝剑?九皇叔他就是一把现成的尚方宝剑,你们两个这些年私底下的那些事,打量我一点都不知道呢?你们瞒得住父皇、太后,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贾珠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这些年他和萧泽的感情一直藏着掖着,他要顾忌到家里的看法,萧泽那边有那么一个疼爱幼子现在还忘不了要抱孙子的太后,萧泽自然也不敢让他们的感情暴露于人,但是这种事想要瞒,于平日的言谈举止中也多少露出了端倪,当初萧垣还是十五皇子的时候和他们二人又交好,萧垣又何其聪慧,早就察觉到不对劲来,如今这才一语道破。
萧垣还真是难得见贾珠脸红,不由玩性大起,他那点儿龙威对别人可是一向板着的,对自己身边亲近的这几个人,萧垣的架子一向不摆那么大。
其一是常喜儿,这个小太监和他大小的情分,第二个是萧泽,第三个就是贾珠,其实萧垣对林如海也很信任和亲近,但是林如海和以上者几位可不一样,林如海是他的太傅,他在林如海面前露出一点点不那么威严的模样来,林如海可就开始履行做太傅的责任来,开始管教了。
“从前我还道风流天下九皇叔怎么就忽然修身养性绝迹情场了呢,后来我这一观察,才发现原来是吊死在一棵树上面了,你小子最开始见着九皇叔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后来我再一看,呵,你们两个这地位颠倒了,我看九皇叔对别人最是没耐心的,对你可是百依百顺。”
萧垣说得兴致勃勃,连“朕”都不用了,直接我来我去的,脸上还眉飞色舞的,可是说到最后,萧垣却渐渐消沉了下来。
“九皇叔一向风流,可专情起来却是这般,你们两个人这段禁忌之情尚能专情,可是我今生却难以有这种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