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后就不爱被妈妈抱着了,总喜欢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还要嫌弃妈妈为什么不能走快点。
记忆里,他们母子俩最后一次一起出门还是在高考前夕。那时候何棠江的伤势刚刚恢复,又即将面临高考,顾萍不放心,便带着他去附近香火最旺的一个寺庙烧香许愿。
何棠江是最不耐烦这个,顾萍要他跪下来拜菩萨的时候他总是说“心诚才灵,心不诚则不灵,我拜了才是对菩萨的不敬”,然后就被顾萍追着屁股打。到最后,何棠江还是被他老妈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磕了三个响头。
何棠江对着神像磕头的时候,顾萍就在旁边念念有词。
“菩萨保佑我儿子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菩萨保佑我儿子考试顺利、正常发挥,菩萨保佑……”
何棠江在一旁好笑道:“老妈你许这么多愿,菩萨哪来的及听?”
然后不出意外又被揍了一顿。
现在想起来,从小到大,老妈每一次带他去寺庙烧香,说的都是“菩萨保佑我儿子怎样怎样”,从来没听见她为自己祈祷过。
“你怎么了,晕车吗?”
正抱着女儿哄她入睡的年轻女人,诧异地侧头,看见坐在旁边的大男孩突然用手撑住太阳穴,手掌遮住了双眼。
许久,她听见男孩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复说:“只是有些头晕,没事。”
年轻女人收回目光,不再多问。
广播里播报靖南站到了,何棠江起身背着自己的行李下车,临走之前在车厢门口又回望了那一家三口一眼,那位年轻的爸爸正手忙脚乱地在妻子的指导下给女儿兑奶粉。
他收回目光,下车离开。
顾沛早就在车站外等着了,老远看见何棠江出站,就要帮他提行李箱。
“我自己来。”何棠江阻挡了小舅要帮他搬运行李的手,“都多大的人了,这点东西还是搬得动的。”
顾沛没有在说什么,两人上了车,车子开出了车站,许久,顾沛才开口。
“是个律师。”
何棠江知道他在说什么,没说话,顾沛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是给我相亲,正好对方的兄长也陪着一起去了,两人就聊上了。比你妈妈大三岁,前妻出国,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三岁。”
哦,晚婚晚育,大龄高富帅。
何棠江面无表情地听着。
那女儿正值中二期,不知道会不会针对老妈,后妈难当,更何况是还有一个青春期的继子女。
何棠江坐在后座,默不作声地听顾沛一一道清那个男人的家底,半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