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暗暗叹了口气,他想了想,还是将最坏的情况说了说,好让家属有心里准备。
“毕竟是伤到了脑子,还伤得那么重,要是一直醒不来,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怕几人不懂,医生将植物人的概念说了说。
“思想、意志、情感……这些都丧失,眼睑可能会睁,但不会说话,不能理解语言,有时即使眼睛可以注视,但也不能辨认人……”①
几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这不是等于傻了吗?还是瘫掉的傻子!
丁桂香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如坠冰窟。
医生阖上本子,将笔往胸口处的口袋里一别,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再观察几天吧,小伙子命大,这样的伤都留下命来了,手术也顺利,说不定没事。”
大脑的事,精密又神秘,谁也说不准这事。
医生走后,病房里很沉默,像暴风雨到来之前,有着令人压抑的平静。
突然,林维堂开口了。
“阿姨,不然我们再去找找那算命先生?那天他都瞧出小景有血光之灾了,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那时候,他们要是出钱化解,情况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林维堂后悔又懊恼。
丁桂香神情疲惫,她觉得寄希望在一位算命先生身上,有些荒谬,更何况,她都听阿维说了,那算命的说得也不准,他还说小景父母双全,是老爸会赚钱的公子哥命。
这话就不准了,小景爸爸,他,他死了啊。
人生最痛,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她才熬过失去丈夫的日子,眼瞅着日子就要步入正轨,儿子又出事了。
丁桂香心中大恸。
不过,这时候就是有一根稻草,丁桂香也想抓住。
“这事儿行!小景这儿走不开,阿维……”丁桂香看了眼手上打石膏的林维堂,又有些为难了。
“没事,阿姨我去就好了。”林维堂不介意的晃了晃手,“小伤而已。”
天色也晚了,郑音容毕竟上了年纪,也坐不住,她又说了两句,见丁桂香这大儿媳不怎么搭话,自己也没了兴致。
“那我们先回去了。来景这儿,老大媳妇你多操着心,小云,走了。”
郑音容绷着脸,起身招呼赵来云和她一起回去。
赵来云看了赵来景一眼,又看了看丁桂香,担忧地出言道。
“伯母,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照顾小景?”
“不用了。”丁桂香冷淡,“小景这儿有我,你操心好老太太就行。”
赵来云还想说什么,又闭了口,和郑音容赵立德俩口子往医院外头走去。
路上,路过一处水坑,赵来云喊了一声小心,又伸手搀扶住老太太,贴心又孝顺。
“奶,我怎么觉得,伯母好像有些不待见我。”
“别理她,她又在那儿发颠呢!”
因为丁桂香在医院里暗讽她的那些话,郑音容也生气了,都出了医院大门,她还气不顺模样。
她哪里没有端平水了?
小云就是比来景出息,还贴心,实话都不让她说!
古话真是说得对,良言逆耳,良药苦口!
“唉,来景现在这样,只怕家里以后还要多靠着你……都是来景这孩子不懂事,有些事儿它就不能沾!现在倒好,累得我们小云也跟着受罪操心。”
郑音容拍了拍赵来云的手,面有愁容。
“你也别上外头找工做了,自家有车队,哪里有去别人手下讨生活的道理?”
见赵来云还想开口说话,郑音容制止了。
“好了好了,你别操心,奶奶回头和你伯母讲,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来景伤成这样,以后还不定是什么情况,家里的生意没人帮忙怎么能行?”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啰嗦。
“小云啊,你千万别学来景,不上班,镇日在外头胡混,这下吃到大亏,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
郑音容想到又要和丁桂香说赵来云去车队做活的事,百感交集,只想叹气。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明明都是她大孙子,一个托爷爷告奶奶,求着大儿媳妇给安排工作,大儿媳妇滑不溜丢,愣是没个准话。
另一个呢,整个车队捧到面前也不珍惜。
现在倒好,不惜福,福都得离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