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周爱红摆手,“妈一个人能行。”
周爱红还推着小磨,磨石咕噜噜地转,白米舀进洞眼,摇了几下便成米浆流下,落入下头早就准备好的铁皮桶里。
潘垚快快出门,一眼就瞧到了站在院子外头,支着自行车的李大煦。
初冬风寒,他戴了顶雷锋帽,冲潘垚一笑,两个脸蛋都是酡红的。
这是冻的。
“李哥,是你呀。”来人是李大煦,六里镇的邮差。
“喏,小大仙,这是你的信。”李大煦扬了扬手边的信。
潘垚接过,没有瞧信,倒是多瞧了李大煦两眼,“这么大的风还麻烦你送来,后天就是周一,下回直接送学校就成。”
“进来喝口热水不?”
“不用不用。”李大煦笑得爽快,拍了拍自行车旁边挂着的保温壶,示意他自己带了。
“这不是怕有要紧事,后天再送就耽误了嘛!不要紧,我这一整天都在外头跑的,也习惯了。”
潘垚替李大煦家破过鬼抬棺的风水,平时还托李大煦买一版一版的邮票,两人颇为熟稔,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挥别。
潘垚一边往回走,一边瞧信封上的地址。
“G省的?这倒是远……”
……
第173章
“盘盘, 谁来的信呀?”
潘垚瞧信封的时候,听到厨房里传来周爱红问话的声音,听到这话,她一边往里走, 一边扬高了声音朝里喊去。
“G省来的, 信封上没写名字,等等啊, 我拆开来瞧瞧。”
潘垚拆了信封, 特意挑了没有贴邮票的那一头。
邮票颇为精致,是古典人物的画像, 雕栏画栋的屋舍, 灰色的屋檐,白色的墙面,远远能瞧见铺了木地板的廊坊。
老树探出枝丫,树下奔腾过一匹骏马, 红缨将军高坐其中,树的背后有一人素手提灯,露出翩跹的衣诀……
小小的一张邮票含蓄柔美,只一节纤弱的指骨,一片衣裳, 便让人浮想联翩,想了许多的故事。
潘垚瞧着这张邮票就喜欢, 准备回头剪了就贴集邮本中去, 好好地珍藏。
拆了信, 展开是薄薄的两张信纸。
粗粗扫了几眼,潘垚有些意外。
“是玉如姐姐来的信。”
“玉如?”周爱红重复了一句,磨糯米的动作还停了下。
这名字有几分耳熟, 仔细想却又想不起这人是谁。
“嘶——我怎么记不起来了?瞧妈这记性,天气冷了,脑袋也被冻住了,都不灵活了。”
潘垚笑得眼眸弯弯,“妈,你没见过玉如姐啦,只听我说过,记不得很正常。”
就耳朵边听过的人,没有见过人,谁能有这样的好记性,隔了一年半的日子再听,还能记起是谁。
“就去年夏天时候,不是有地产公司遣了打手去解放街烧街么,那时我和你们提过玉如姐。”
“对对对!”周爱红记起了人,一下便舒畅了。
她记得盘盘那时说了,寻到地产公司老板的宅子时,还从里头救了个姑娘。
那姑娘就叫做丁玉如,被同村的丁胜利提脚卖给了地产公司老板方在坤,给人家做小老婆。
可怜的哟,听说长得可漂亮了,手脚被恶人用铁链子缠了,伤口好了烂,烂了坏,手腕脚腕没一处好皮。
自古以来姑娘家都不容易,就是现在,虽然解放了,妇女也可顶半边天,可对姑娘家的束缚还是很多。
丁玉如遇到恶事可怜,可要是给乡亲知道了,人人说上一句,或感慨,或风凉,或无关紧要,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压在丁玉如身上都是不小的分量。
一些人艰难地扛过来了,而更多的是扛不过去的人。
是以,那时潘垚问了丁玉如的意见,最后没有让公安那边知道有丁玉如这人,而是让丁玉如拿了方在坤宅子里的一些钱财,送她去了另一个城市。
“是小丁啊,信上说啥了?有一段日子没联系了吧,怎么跑到G省去了?”
方才粗略地一看,潘垚已经将信的内容瞧好了。
丁玉如自从脱困,因着和丁胜利是同乡,怕他有和家人说过自己的事,且她又是被熟悉的乡亲给骗了卖掉,甚至来说,两人同宗同姓,祖上还是同一个祖宗。
心中惊怕之下,丁玉如也抗拒着回故乡,只身居住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