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瑄穿着私服，坐在一辆马车里，直直看着这边，和喻川雀死时的裴瑄不一样。

那时的裴瑄冷漠阴鸷，而现在的裴瑄看起来消瘦许多，他面色苍白，斜斜地靠着马车。

风吹过，扬起一丝车帘。

正好让喻川雀看到裴瑄。

马彦就在旁边，大约是在跟裴瑄讲话，看到亦是怔愣了一瞬间。

喻川雀则是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他本该在此刻思考快速寻找对策。

可他没想到，裴瑄蹙眉咳了一声，喻川雀这才发现，裴瑄衣服下的身体居然只剩下了骨架的形状。

而裴瑄也没再继续看他，而是收回了目光，喃喃道：“马彦，药呢，朕的幻觉又加深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他呢。

听到这话，喻川雀愣住了。

把他……认成了幻觉？

马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取出一粒药丸放在裴瑄的手里。

裴瑄揉了揉眉心，“让宋明珠和离，然后宋明珠送出城吧。”

马彦扫了眼喻川雀身后的马车，垂下眸子，“是。”

看到帘子就要放下，不知道为什么，喻川雀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

但也只能看着帘子被放下来。

喻川雀蜷了蜷指尖，缓缓转过头。

马车里的宋明珠小声惊恐道：“我、我们不走吗？”

喻川雀收回目光，“走吧。”

可没想到，就在他上车的时候，裴瑄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把帘子掀开，看向喻川雀。

“你过来。”

四周顿时涌出不少人，看似穿着平民的服侍，但他们的手却都藏在腰间。

全都不动声色看着喻川雀。

马彦也走到喻川雀的身边。

喻川雀抿唇，给不远处的海东和狼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来，然后小声安抚了一声宋明珠。

这才面无表情走到裴瑄的面前。

他知道，裴瑄是天子，他绝对没有逃跑的机会。

“你……”

喻川雀垂眸不去看裴瑄，刚要开口，却不想，裴瑄先恍惚地看着他。

“你很像他。”

喻川雀愕然，他直直抬头，看着裴瑄。

却发现裴瑄的眼睛仿佛被拢上了一层雾气，什么都看不清。

看着他的目光也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其他人。

裴瑄？认不出他了？

喻川雀忍不住看向马彦。

马彦冷漠地偏开眸子，虽然速度快，但喻川雀还是看到了一丝愤怒和厌恶。

“你叫什么名字，”裴瑄蜷起指尖又咳了一声，眼神依旧是不聚焦的。

喻川雀张了张嘴，他袖子里的身份和路引却先掉了出来。

裴瑄低头看着那身份，示意马彦捡起来。

“白月。”

喻川雀抿唇，这是阿蒙给他换的身份。

裴瑄看向喻川雀，“你住哪里？”

鬼使神差的，喻川雀随手指了街上一个地方。

裴瑄点点头，把路引还给喻川雀。

他闭上了眼睛，马彦冷冷道：“请跟我来。”

下了马车，喻川雀回头看了眼裴瑄，他的眼神空洞，依旧倚着马车，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可裴瑄仍穿着带绒毛的大衣。

马彦把他送下马车后就转身离开。

喻川雀忍不住道：“马彦。”

马彦脚步一顿，“既然你已经选择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再看到喻川雀，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人，又一次假死骗了所有人。

想走的人根本留不住，就算现在把喻川雀带回宫里，又能做什么？

“他怎么了？”喻川雀觉得裴瑄的状态不对。

马彦头也不回：“反正你也不在意，何必要问。”

看着马车离开，朝皇宫的方向去。

喻川雀犹豫了一下，和紧张的海东还有狼青道：“先在淮水城找个地方安顿。”

“可是他不是看见您嘞吗？”但海东和狼青也有些疑惑，为什么那个皇帝不抓走喻川雀呢？

喻川雀摇了摇头，“我自有分寸，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但是喻川雀可以先送宋明珠出去，但宋明珠立刻摇了摇头，“不，我跟着你，跟着你就行了，我当个下人，丫鬟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