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檀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抬眸去看,正撞上那人炽热的眼眸。
鸡鸣寺这处禅院原是给贵人准备的,里面设施齐全,摆了三四个银霜炭的炭盆,又燃了檀香,姜知檀睡意朦胧之际觉得热,解了外头的小袄,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卸了钗镮,这会鬓发散乱,脸上还染着红晕,俨然一副美人初醒,海棠吐蕊的香艳模样。
“脸霞红印枕,睡觉来,冠儿还是不整……”卫钧念起一句艳词,心头痒痒的。
姜知檀听到这句词,心中恼怒,拿起小袄裹住中衣,柳眉倒竖,恨恨道:“好一个登徒子!”
卫钧瞧她这样子,愈发喜欢,哈哈大笑,似乎丝毫不惧外头有人,不惧此处乃是千年名刹,不惧姜知檀是骆琏的妾室。
姜知檀见他这样子,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她只是不明白这人要把她怎么样。
“王爷,不知小女子能为你做什么?你要如何只管吩咐,倒不必往我那里送东西,小女子消瘦不起。”姜知檀似笑非笑看着卫钧,一双明眸含俏带娇,眼尾微微上扬,似乎带着钩子,勾得卫钧心头一颤。红唇潋滟,微微张开,圆润的像只红樱桃,写着“请君采撷”。
卫钧喉咙一动,再也无法忍耐,伸手勾住姜知檀的脖颈,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印上那张红唇。姜知檀待要挣扎,卫钧已经牢牢锁住她的双臂,攻城掠地,打的她溃不成军。
半晌,卫钧才松开姜知檀,双眸盯着她微肿的红唇,带着满足的笑意,拇指擦过唇角:“原来你喜欢用玫瑰香味的口脂,我也喜欢,吃起来竟有些甜。”
姜知檀说不出话来,又是生气又是羞赧。她虽嫁了两回,却从没遇见过南康王这种男人。
司衡醉心权势,偏偏来自没落世家,要倚仗妻族势力,对姜知檀有宠无爱,听到骆琏看中了自己的妾室,一丝都没有犹豫,甚至带着欣喜把姜知檀送到了守备府里。
骆琏年纪和姜知檀的父亲差不多,他对姜知檀的疼爱更多是出于一种宠物般的呵护,便是床笫之间,也是疼爱有加,激情不足。
似南康王这般霸道的,姜知檀还是头一回遇见。偏他身份又高,姜知檀的小脾气还不大敢发在他身上。
卫钧瞧出姜知檀的怒意,轻笑着:“怎么,生气了?生气了就打我啊。”
姜知檀睁大了眼睛,见他样子不似作伪,试探着举起拳头,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
卫钧眼角带笑:“太轻了,你这是挠痒痒啊。”
姜知檀拧眉,试着加大了一些力度,捶到他坚实的胸膛,发出一声闷响。
卫钧笑意愈发加大:“再重点。”
姜知檀笑起来,原来喜欢这招啊,那她就不客气了,竖起两只拳头,噼里啪啦打在卫钧胸膛,边捶边骂:“登徒子!偷我簪子!偷亲我!……”
卫钧哈哈大笑,任她打着,等她打累了,才一把将人抱住了,堵住了她的唇,含糊说着:“再亲一会……再让你打几拳……”
这正是“轻捧香腮低枕,眼波媚,向人相浸。佯娇佯醉索如今,这风情,怎教人禁。”
这边是“难消美人恩”,另一边是“风雪夜归人”,陈家不顾道路泥泞,举家回乡过年。
前几日风雪,行人车辙碾过,雪化为水,水结成冰,行路艰难。陈朝安带着车队,不紧不慢的往丹徒赶。
眼见着要过年了,他要避开泰安郡王,索性请了长假。叶明钊让人上门探望了一番,知道他确实深受丧子打击,身体不大康健,官署也到了要过年封印的时候,就允了他假期,等过了正月再回来任职。
陈朝安的哥哥陈廷安一家还在丹徒老宅里住着,陈廷安到了京城,先去了吏部报道,述职过后就称病住到了京城的宅子里,听说南康王占了金陵城,陈廷安颇有些得意,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再等一等,若是南康王打进京城,自己再去求官,只说早就看出来旧朝气象衰败,不堪为官才一直赋闲;若是南康王止步金陵,自己就说病体安康了,请朝廷派官。如此一来,进退两宜,正是妙啊。
陈廷安这番心思,陈朝安自然心知肚明,他原本没看得上南康王,他是太祖最小的儿子,一向名声不显。这回南康王占了金陵,陈朝安朝会见了此人后,才知道他一直在藏拙,其人雄才大略,恐怕远在京城的那位天子并不是对手。
他分不清南康王的真实意图,到底是要捧着泰安郡王上位,还是假借泰安郡王名义起事,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以这阵子正好避开,看一看局势再说。
出城门不远,便是一间客栈,柳春珺和任逍遥站在客栈二楼,远远看着陈家车队缓缓过来。
陈朝安骑在一匹白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