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明白母亲用意,正如《左传》中所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当然是更信任老秦人,甚至日后统一六国也可相信教化后的六国的庶民。
而再远处或者旧日贵族,可就被踢出信任行列了。
两者放在一起两选一,他闭着眼都能选出来。
‘秦’在这片景象上一抹,建筑人影消失不见,放大的地图再次缩小变为球体,她当然做不到实时监视其她国家,这些都是她之前出去的时候偶尔看见的画面,所以不管是建筑还是人群都是静止的。
她抬手拔下发髻上装饰用的玉簪,以玄鸟穿梭云间为造型的玉簪雅致又简朴,即使是尾端尖锐的地方也带着玉石特有的温润。
她用簪子在球体上划拉几下,一道金线出现,在球体最大的一片大陆上如蛇般蜿蜒行走。
当金线将一片土地圈起是纯粹的黑色,不如称之为玄色华光。
反正嬴政看见这颜色的第一时刻就猜到了这片土地是秦,这可比平日里在舆图上看见的那些抽象线条要好理解多了。
华光闪了一瞬,一个描金的秦篆出现这一小块土地上,要说为什么称之为一小块……不必多想,就是周围大片空地对比的,且在这个球体上,这么一小片土地确实不值一提。
‘秦’开口道:“这就是我。”
又是数道金线闪烁亮起,分割了周围一圈土地,是比秦还要小的六国,其上小块如木匣大小的地方纷纷标上名字。
不管是再往北抑或是再往南,空着的地方都有大片,既无金线分割,也无名字挂在其上。
刚刚亮起的异国景象也不过是在这辽阔天地中的一小片罢了,甚至那一小片也无名字,就是不知道是母亲当时神游没注意还是那里本就没有国家。
“这便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祖辈一直的心愿,”玉簪划过,大片土地被划分出来,正是六国所在的地方,‘秦’轻轻收回簪子,“你的心愿呢?”
嬴政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繁杂的念头,他望着‘秦’认真开口:“母亲玉簪所指之处,即是政之所愿。”
“那我可是很贪心的,她们挣扎求生……”她打了一个响指,浅金色的球体染成了墨色,声音浅淡又野心昭昭,“而我,想要所有。”
嬴政眼眸微闪,他也想要所有,只是这一看难度就很高。
但他不曾有退缩之心,更是在今日便立下誓言:“母亲所愿,亦是政之所愿,政愿效仿《列子·汤问》中的愚公,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这个回答不出所料,就算不是嬴政,说起其他秦王不也是这个想法?
就算他们不能在当代便统一天下,他们想的也不是放弃,而是想着日后子孙无数,终有一日,他们的后代会做到一统。
他们所作也不是无用功,他们每每多做一点,便是为子孙后代减小难度。
他们并非不知一统天下难度之大,但依旧
如移山的愚公,时时刻刻不忘东出。
‘秦’点头,看来这些年嬴政读的书很多,也很杂。
“看的书越来越多,不觉得庶民应该永远呆在庶民的位置,士大夫就是士大夫,永世为士大夫?”
“士大夫势力尾大不掉,不如庶民好用。”
‘秦’微微颔首:“看来你不止学了《列子》还看了《左传》。”
她玩起了梗,语气轻快:“你已经学会了政治斗争的精髓——拉一派打一派,现在就开始把贵族打压到死吧。”
就相当于在说,你已经学会了砍树,现在造个故宫出来吧。
嬴政看出起正事。
“只是想要让底下庶民认字,即使不是全部也很艰难,”嬴政开始列举现在秦国境内的情况,“如今国内庶民,只要是去各地粟处领了粮种的并种下的,基本都有余粮在手,农事上有太叔大良造拿出的新农具可以用也不用担心。”
“部分农事轻松的庶民也有时间认字读书,而今日在大良造办的学校内看见的纸张,也能运用上,只是书需要人手抄,若是想要大批量的书恐怕短时间内都不行。”
他又露出无奈的神色,提起了自己弟弟成蟜作为反面教材:“近日也许是课业繁重,成蟜经常抱怨认字麻烦,天天抄书他手都要断了。”
‘秦’失笑道:“这孩子,一贯会撒娇的,哪有这么夸张……”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如今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