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
“嗯?”
“出去散散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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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蔚觉得自己就是?一颗被剥了皮的番茄。在顾雨峥面前,她?毫无掩饰的机会,也无假装的必要?。
“外公?这两天状态都很好,和我聊天,下棋,一切正常。”他说,“不?用太担心。”
是?的,夏蔚也知?道,外公?很积极地配合一切治疗,可正如医生所说,这个病永远在前进,不?会后撤,只是?速度急缓的问题。
前些日子都好好的,可今天就会忘记自己已经吃过晚饭。
她?根本?不?敢回想刚刚外公?眼里的茫然,上了年纪的人,眼珠是?浑浊的,但添一些孩童似的懵懂,那种眼神看向你时?,就好像钝刀剁肉。
......
因为是?圣诞,街上乱哄哄的,他们?没有出小区,只是?绕着几栋楼,慢慢地走。
“不?好意思,我不?想给朋友传递坏情绪,但我真的很害怕。”夏蔚停了下来,“我有点?担心,外公?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不?认识我了?或者不?会讲话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幻想这些,就足以让她?心疼难耐。
有深夜送餐的外卖小哥贴着身边经过,顾雨峥伸手拦了她?一下,两个人的距离因此更近。
夏蔚却始终低着头。
“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这是?在预支你的情绪。”顾雨峥很想帮她?把垂在耳边的头发整理下,却又怕越界,最终还是?作罢。他说,“外公?的记忆力远比你想象的好,起码下棋时?,我没有赢过。还会拉着我复盘。”
这是?故意想要?哄她?开心的轻松语气。
夏蔚勉强笑出来:“是?,我外公?会的东西多,只说棋,围棋,象棋,军棋......我都赢不?过他。”
可医生也说,记忆力下降的症状每个患者都不?尽相同?,许多老人能记住很久远的事?,却记不?住眼下。
一把铡刀就悬在头顶,谁也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她?垂着肩膀,深深呼吸。
然后听?见顾雨峥说:“......抱歉,我发现自己安慰人的能力不?足。”
言语上的帮持,的确是?有限的。
但夏蔚已经万分感谢顾雨峥了,正如医生所说,人在低估时?最需要?的,往往只是?陪伴。
顾雨峥已经帮了她?太多。
“......你平时?会有什么释压方式么?”她?问,“游戏公?司工作强度那么大?,你一般会怎么调节心情?”
顾雨峥想了想:“运动。”
“打网球么?”夏蔚笑了。
她?想起荣城一高体育馆后面那个冷清的网球场,那几乎是?顾雨峥的专属领地。她?很想告诉顾雨峥,她?也常常去晚自习后去体育馆的拐角处发呆,至于目的,看月亮是?其?一,看他打球是?其?二。
却没想到,顾雨峥也笑起来:“那全是?沙土,那时?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喜欢来这里静坐。”
夏蔚被戳穿,些许尴尬:“你看见我了?几次?”
“......不?记得了。”如夏蔚所说,既然是?“专属领地”,他不?至于连有人入侵都察觉不?出。
“我是?不?是?影响你了?为什么不?让我走开?”
“去哪里发呆是?你的自由,我有什么权力让你走?”顾雨峥又笑,“况且,我为什么要?让你走?”
夏蔚不?会知?道,他那时?的心情如踏云巅,喜欢的女孩子与他共享一片月光,在那样安宁又隐秘的角落。他连击球的动作都下意识轻缓,唯恐打扰到她?。
如果一定要?说后悔,他只是?后悔没有踩着月光站到她?面前去。
如果他那样做了,或许他们?会步入另外一条轨道。
如果。
如果。
这个词实在残忍。
夏蔚忙不?迭避开他的目光,看了眼时?间:“明天周日,你要?工作吗?需要?早睡吗?”
顾雨峥的表情颇为无奈:“麻烦夏夏老师体谅一下打工人,如果我每个周末都要?加班,未免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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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夏蔚发起提议,“教我打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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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里没有网球场,只有一些健身器材,还有一个无人打理的羽毛球场。
场地尺寸较小,网子也比较低,但夏蔚不?想走远,便打算将就一下,反正是?动作教学。
顾雨峥回家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衣服,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