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喜欢,而是……安永喃喃发怔,没有认真回答奕洛瑰,甚至没有侧过脸去正视他——他的目光始终都黏在那个胡姬的身上,其中融入的感情无需言说,任何人都可以在第一眼就看出来。
这样一个无心于自己的人,却在自己眼前上演一见钟情的把戏……奕洛瑰冷笑起来,终于在刹那间明白——原来自己所谓的要人不要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么……与其坐视他将心给了别人,倒不如把他的心捏碎在自己手里吧?
奕洛瑰微微一笑,命宦官将那献唱已毕的胡姬引到自己座前,饶有兴味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胡姬人虽跪在地上,却骄傲地挺直了腰、抬高了脸,就像每一个自恃美貌的人那样,大胆地直视着奕洛瑰,轻启朱唇:“回陛下的话,奴婢名叫……玉腰。”
“玉腰……”奕洛瑰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状似无心地扫了安永一眼,就见他的目光仍在这个名叫玉腰的胡姬身上流连。
竟能忘神至此……
于是就在这一夜,胡姬玉腰被奕洛瑰收入宫中,次日承恩之后赐名玉幺,受封美人。
第三十七章 玉幺
“哥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崔桃枝抱着肚子躺在榻上,一脸哀怨地看着安永,气呼呼地大倒苦水,“那个蛮婆娘实在太嚣张了,昨天在御花园里,她竟然嘲笑我是大肚婆。”
安永实在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也不是善茬,无奈地听她抱怨完,才正色告诫道:“下次别再借口生病宣我进宫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否则将来定是你自己吃亏。”
“怕什么,反正哥哥你是侍中,这事官家都没意见,你又何必谨小慎微?”崔桃枝不以为然地反驳,又撅嘴道,“哥哥你可是桃枝的靠山,人家就指着这种时候仰仗你呢!如今我身子不便,没法侍奉官家,被那蛮婆娘趁虚而入,踩在头上欺负,哥哥你难道就真的坐视不管?”
“你的品阶比玉美人高,她如何能明目张胆地欺负你?就算她真的恃宠而骄,定然也是你仗势压人在先。”安永板着脸训了崔桃枝两句,见她果然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立刻没好气地起身往外走。
崔桃枝气得面红耳赤,望着安永的背影捶床扯被,嚷嚷着:“哥哥!她藐视我,就是藐视崔家!也是藐视我肚子里的孩子,更是藐视官家!”
安永将妹妹的无理取闹抛诸脑后,独自一人皱着眉往光禄寺走——奕洛瑰在千秋节那天一时兴起,当真将安永调任,令他做了承香殿宿卫,今夜便是他第一天值宿。好在宫廷宿卫也是由光禄寺掌管,安永也不算调迁得太远,此刻他趁着时间刚好,打算先去光禄寺点卯。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落日将一座座宫殿的影子拖曳到宫道上,让这一段路途无端显得有些落寞。安永孤身一人走在皇宫的阴影下,不经意间路过一座偏殿时,恰好看见了如今已被封为美人的玉幺。此刻她正百无聊赖地斜倚着阑干远眺,手里转着一把白羽扇解闷,她所居的流芳殿在后宫里等阶很低,因此殿宇小、玉石砌的阑干也很矮,正可以让站在暗处的安永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安永心中顿时一动,四顾左右、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脚步,静悄悄踏上了流芳殿的玉阶。
犹在眺望远方的玉美人似乎并未察觉安永的靠近,她双眼目不斜视,也看不出任何情绪,脸上冷漠的神情冻住了她的艳色,让她整个人竟像是被夕阳凝上了一层昏黄色的霜。
安永站在一丈之外凝视着玉幺,喉咙里突然被踌躇和茫然堵满,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那玉美人却忽然转过头来,漫不经心瞥了安永一眼,笑道:“你是什么人?”
“我……”安永语塞,只觉得心中有千头万绪,一时却无从说起。于是他只能傻傻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玉幺先是打量着自己,忽然却又将目光掉转,望着他身后笑逐颜开。
安永疑惑地回过头,这才发现奕洛瑰的御驾不知何时竟已悄然来到了自己身后。他心中一沉,慌忙回过身迎上前两步,低头跪在了奕洛瑰面前:“微臣无状,请陛下恕罪。”
奕洛瑰阴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永,唇角一挑,冷笑道:“看来崔侍中今日兴致好得很,探望过崔妃,又逛到了这里?”
安永心知此刻自己私闯流芳殿,的确是大逆不道的重罪,他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只能低着头等待奕洛瑰发落。然而奕洛瑰虽是气恨崔永安心仪玉幺,却哪里真想问他个秽乱宫廷的罪名?奈何此刻众目睽睽,又是他自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