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庆典中,他坦然地、如同一个社会学家般精准地指出了欲望的存在,并且朝着敏感的症结点猛攻,利用他深厚的积淀,引领了一场公众狂欢……
“……另外一方面是以我自身作为视角出发点,作为一名女性,在剥离了性别身份的前提下,用超然视角审视这些文本,也能获得一定乐趣,小王子的文本是不折不扣的男性本文,但他在引领内心冲动时的遣词造句是诗意的、纯粹的、虔诚的,并不是对客体(即女性)虔诚,更多是对文学上的虔诚,这一定程度上反抗了肉欲和金钱对于性灵的蚕食……”
宁春宴听晕了。
陈青萝不愧是文学博士,把张口就来这个技能点满了。宁春宴心知肚明,自己这位好闺蜜压根儿就没看过多少《小王子情书》,在自己死缠烂打的分享下,她才勉强看了几章,最后得出的结论仅仅只是“这家伙肯定没结婚,连女朋友都不配有”,此时面对钟俊民教授,居然能侃侃而谈说出这么大一堆。
她先是从时代大背景入题,狠狠展现了一下当代科班作家优秀宏伟的视野,接着又从时代大背景过渡到文学中背景,从文学中背景推进到文本小背景,最后从这个小背景曲径通幽地走进了作者内心,剖析其人其心,最后得出结论:
“此人乃是一个秃顶、发油、微胖,40来岁的中年胖子一枚是也。”
听完之后,宁春宴看钟俊民教授的表情,好像快要鼓掌了。
“非常好,”说完,钟教授将目光转向了宁春宴,“小宁,你也来谈一谈。”“我……”
宁春宴一个气短,战术后仰后站起来道:“教授,您能不能先介绍一下这位男生啊?”
钟教授转头看了一眼操着笔杆奋笔疾书的男青年,说:“他不重要。”
“但是我被他盯得发毛。平静不下来。”
“哦,他是我的研究生,赵沛霖,他准备的论文标题是《中国当代文学崇高的缺失——以小王子的爆火为例》。”
宁春宴一滞,忽然酝酿好了感情,双手放在桌上,用演讲家的口吻道:
“钟教授,不管小王子是否象征了当代文学崇高的缺失,但他已经得到了市场的认可,早已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更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岌岌可危的严肃文学!严肃文学需要我们的搭救!”
钟教授终于抬头:“怎么说?”
宁春宴正在想一个切入点,身旁的陈青萝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沓稿子,哗哗啦啦地摁在桌上,推到钟教授面前。
“这是……”
“请您看一看,”陈青萝斩钉截铁地说,“看一看就知道了。”
她递过去的正是王子虚参加征文的稿子。
……
“歪,苟局长,您好您好,这回参加征文的王子虚,是不是你们单位的?”
苟应彪换了个手接电话,以示重视:“是宣传部的张部长吗?您好您好。王子虚是我们单位的,有什么事吗?”
张倩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您知道的,西河文会的征文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活,更别说是征文初选,非常得罪人,每一年都要筛上百篇稿子下去,这不是上百篇稿子,这是上百个作者啊,毙了他们的稿子,就相当于得罪了上百号人,偏偏每一年的这个工作都有我们参与,您说我这身上压力多大?”
苟局长陪着笑脸道:“也只有您这样说一不二、铁面无私的干将,才能撑好这张桌子,保证初选入围第一轮的有序进行。我理解您的难处,佩服您的魄力,领导肯定也是信任你们,才把这个工作交给你们。那么请问这跟王子虚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单位的王子虚挺能干的哦。别的落选者,好的在家里发发牢骚就算了,差一点的到我们单位来闹事,王子虚呢,找了个大人物跑来跟我施压,非要我更改初选结果,我说初选结果一旦敲定不可更改,他偏不听……”
苟应彪听着话筒里张倩的声音,神色由担忧变为舒缓,由舒缓变为狂喜,把电话机抱到自己腿上,用煲电话粥的姿势听。
委屈这种情绪,不像其他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对于有些人来说尤其是这样。委屈就像是酒,时间越久,越酿得满巷飘香,散逸出来,要叫街坊邻居都闻到,捂着鼻子路过。
张倩的委屈就属于这种,跟闺蜜说完气也没消,反而越酿越醇厚了,于是挨个儿给每个同王子虚和宁春宴有关的人打电话过去声讨之,不日之内,便闹得沸沸扬扬。
苟应彪和她通完话,将办公室主任许世超叫进来,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