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思悠悠醒转,只觉头脑昏沉、周身酸痛、腹胀不适,费力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身处马车厢内,车内装潢与以往所见大相径庭,江南道的车内豪华些的都会铺装锦垫华丽繁杂,这辆车内却以黑色油亮皮革装包,一眼望去几乎不见装饰,看上去颇为刚硬,但坐卧起来却很是舒服,即使路遇颠簸也如履平地。车内只有二人,白衣狐仙轻枕冪罗侧卧在他对面,在黑色皮革的映衬下整个人都仿佛泛着光芒,见他清醒,便徐徐起身。
“咦?!青玉姑娘呢?!”沈思勉力起身问道。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在乎你的心上人么?”白衣女子微笑道,她坐正身姿,玉手拄颔,“你不必担心,一出江南道我便放了她,还特意聘了飞蓬社护送她归家!她呀,临走时还哭哭啼啼地求我放你,都说神女无情,我看未必,那场面看得我都心酸!”
“那我看你现在放我走也不迟啊,我脚程好得很,用不了两日便能追上青玉小姐!”沈思边说边从车窗外望去,只见外面黄土蔽日不似江南场景。“姑娘我们这是在哪啊?”
“刚过岐州,正往兰州赶呢。”
“哦..”沈思长吁口气,猛然醒悟,惊诧道:“岐州?!京畿道!真的么?我睡了多久?”
“想提问不急的,一个一个慢慢问便可。但我俩已共处七日有余,你连我的姓名也不感兴趣么?”
“我这一睡竟睡了七天?!”沈思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穿的惨绿锦袍被换成了灰蓝的圆领齐膝衣,虽一头雾水,但他天性乐观,信奉个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故作恭敬问道:“敢问姑娘芳名,仙乡何处?”
白衣女子收敛笑颜,正襟危坐一字一顿道:“吾乃图伦碛月之国公主--丘就却叶护贵霜莱茄依!”望着惊掉下巴的沈思,公主笑道:“这名字太长不好记吧?你也可以叫我荔枝,十年结子知谁在,自向中庭种荔枝的荔枝!”说着扶着沈思的下颔一抬一合,“接着你该问,为什么叫荔枝啊,公主大人?”
“为…为何啊?”
“因为整个西域唯一的两棵荔枝树就在我月之国,也只有我一人能食到新鲜的荔枝!”言语间的骄傲劲儿早就冲破车厢直奔上九霄云外了,这一刻哪里还有叱咤风云的西域公主模样,倒天真得像是炫耀自己心爱玩具的孩童。
“图伦碛月之国,图伦碛,月之…哦!【西域异国记】言于阗北有漠海,海中有奇国,女子为尊,阖国居于巨舰之上,畅游沙海逐水脉绿洲而居,是不是贵国!”
“不错,前半部分对,什么全国住在大船上就太胡扯了,我们月之国数十万民众什么船能装得下!”
“哦,原来如此,那尊驾这次来我诸夏是?”
“王府里有件东西我甚是在意,所以特意来借的”,说着起身坐到沈思身旁,抚颊轻声道,“至于你嘛,话本里不是总有王侯贵胄微服出巡,偶遇民间良女凑成一段美好姻缘的桥段吗!本公主今年刚满十七岁可以开府纳妃了,想不想做我的第一个男人,沈公子?!”
最后三个字“沈公子”真真是媚得沈思头皮发麻,周身酥醉,满脑袋几千个疑问霎时间烟消云散,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仿佛饮满了清泉佳酿迷迷熏熏,若不是有车顶盖遮挡定要浮上云霄了!沈思满脸通红,声若蚊蚋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荔枝终于似有些羞怯,玉颊上红云微浮道:“说不准,许是因为你和诸夏中原男子都有些不同,就算是命在旦夕手无缚鸡也敢挡在别人前面,虽然没用,但勇气可嘉!还有你会说书,不会太无聊!其实、其实重要的是你是螭朝人在月之国毫无根基,朝中各派说不出什么,也勿须担心你闹出什么乱子来!”一提到国事,荔枝便逐渐恢复了平静。
沈思这才发觉自从遇见这位荔枝公主,自己便像才子佳人中的佳人一般,总是羞怯地处在被拿捏的地位,哪还有半点男子英雄气概!但转念一想美人如玉、绝色在侧,即便放低做小轻声雌伏也是乐在其中,自己十数年来从未如此愉悦,被美女诱惑调笑的感觉简直棒极了!
“那么沈公子,你可愿意随我去西域一游么?你若是哪天想回诸夏,我绝不阻拦,还派精兵仪仗护送你风风光光地归家!”
“好吧!”沈思本想矜持一下,怎奈自己的嘴巴根本不听话。
“原本你中了旬伏散,通常能假死十日有余,没想到你虽不通武艺,却只七天便醒转了!回月之国一路未必太平,所以我们要昼夜不休地赶路。不能欣赏诸夏沿途的大好风光实在可惜,请公子见谅!”说着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