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颜汐给我安排的这处院落有些偏僻,正因为偏僻,所以十分清净。
开了房门,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整处院子,而莫少谦正端立于房门台阶之下,微微仰面与开门的薄从怀对视。
他俊俏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却并不显露,“玄珩,好久不见。”
薄从怀双手握着两侧房门,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莫少谦,声音平淡如水,“佑勋。”
莫少谦双手背在身后,“我能进去坐坐吗?”
薄从怀十分冷淡地臭着一张脸,“有事?”
“自然是有事。”
“有事在这说便罢。”
莫少谦对于薄从怀的冷淡和疏远并不恼怒,“关于,你长姐和我哥的事。”
薄从怀颔首,不为所动。
此时,莫少谦转动眼眸看向了站在薄从怀身后的我,“沈姑娘今日能够不触发结界保护机制进入,真是不一般。”
薄从怀微微探身,挡住了莫少谦的目光,“你话说完了就滚。”
“你脾气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暴躁。”
“与你无关。”
说完,薄从怀就准备送客关门,莫少谦突然开口,“太子妃怀孕了。”
下一秒,薄从怀突然上前揪住了莫少谦的衣领,速度快到我根本都没看清。
莫少谦此刻被微微上提挺身,面上再次露出上午那种掌控一切的轻蔑神色,邪笑着与薄从怀对视,“现在,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薄从怀五指握拳,拳头握得很紧,他的下颌线也因为怒气而紧绷。
反观莫少谦,坐在桌前,端着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吹动茶水表面的浮叶。
我按住薄从怀的拳头,“你刚刚那句话,是真的吗?”
莫少谦抬眸瞟了我一眼,“我有骗你们的必要吗?”
薄颜汐怀孕了,她怎么不和我们说呢,还是,她根本自己也不知晓。
放下茶杯,莫少谦将手撑在腿上,“看来我今夜来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薄从怀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你们到底想对阿姐做什么?”
莫少谦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用‘我们’?”
薄从怀满怀怒意地紧盯着他,不发一言。
莫少谦轻咳一声,“你的意思是祈灵宫想用你长姐祭天?”
“不然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就算你口中的‘我们’有此计划,大哥也绝对不会允许的。”
我咬了咬唇,“他们两个之间到底……”
我出了声,莫少谦就看向了我,“我并不知道太子妃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但是大哥绝对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我可以发誓。”
薄从怀冷笑一声,“你拿什么发誓。”
莫少谦的表情十分认真,“以我上神之名。”
顿了顿,莫少谦又问道,“玄珩,你难道不知道我大哥爱你长姐已经深入骨髓了吗?”
我和薄从怀沉默着看着他,看他表情好像在说“这样一件人人皆知的事你们竟然不知道吗”。
我能看出来他不是在撒谎,薄从怀也能看出来,所以他的拳头松了松,语气也同样柔和了几分,“何以见得?”
莫少谦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薄从怀,“为了不让太子妃遭受孕育之苦,大哥是存了放弃太子之位的准备的。”
莫少谦深叹一口气,慢悠悠地讲述了麒麟一族这么多年的坎坷。
他的语速悠悠,语调平缓,更显得这段难熬的日子过成了没完没了的绝望。
后继无人的诅咒确确实实困扰了麒麟一族千年的光阴,千年光阴,饶是对于上神一族来说也是漫长的岁月。
自千年前,彼时的王妃阮秋年以祭天献命的方式换取了麒麟一族命脉相承之后,麒麟一族的上空似乎再也没有晴朗过。
他们是上神,这个神圣且高贵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与普通人产生孕育子女后代的关系,与他们结姻的必定是天界身份不凡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养尊处优,嫁得如意郎君,最终却无缘看到自己的亲身骨肉长大成人。
即使中秀山再怎么汇聚灵气,即使麒麟一族再怎么家世显赫,这种一开始就能知晓悲惨结局的婚姻还是劝退了很多有女儿的父母。
娶不到王妃,血脉无法延续,家族衰败;娶到王妃,不以王妃祭天,血脉一样要断绝。
这道近乎是千古难解之题就如同一根刺,横在麒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