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落井下石。
高新郑睚眦必报,记在心里。他借着主持清丈田地,以及江苏新设省的机会,让蔡国熙出任江苏右参议,自然就是奔着徐府去的。届时蔡国熙在地方,高拱在中枢,上下齐手,徐公也难受啊。”王世懋听懂哥哥的解释,“徐府幕后指使人,编写刊印三本禁书,再搭上高文昌这条线,把锅扣在高公的头上,就是逼他去职。高公一去,江苏的蔡国熙就独木难支。在江南根深蒂固的徐府,就容易拿捏蔡国熙了。”“正是如此。”王世懋听得心惊胆战。 宦海浮沉,真是太凶险啊,感觉自己能活到现在,真得就是老天保佑。王世贞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问徐渭:“文长兄,你叫我查证徐府跟三本禁书的关联”徐渭无所谓地说道:“元美兄,能查就查,查不到就算。锦衣卫都查不到的事情,有些强人所难了。”王世贞心里明白了,点点头:“那我知道了。”徐渭从旁边拿出一个锦盒,双手递了过去:“元美和敬美回乡,元敬说好是要来相送。可是土默特和永谢布部突然出现异常,元敬奉上谕,出关去了丰宁兴化城,应对此事。走得匆忙,来不及与两位告别。正好在下奉命送他出关,于是得他切切叮嘱,准备了一份议程,在两位离京之时,叫我转交给两位。这是元敬的一份心意,还请千万不要推辞,冷了元敬的心。”王世贞看着那个锦盒,神情复杂,迟疑了一会,伸出双手,接下了这份礼物。“谢元敬的心意。我回乡后,自会写信与他,亲笔表示感谢。也谢过文长兄。”四人最后举起酒杯,汪道昆有些黯然地说道:“我等忙于王事,四下奔波。再聚会时不知何时。且干了这杯薄酒,以后天长地远,大家各自珍重。”坐在出京去码头的马车上,王世贞看着手里的锦盒,黯然失神,无比地惆怅。王世懋好奇地问道:“兄长,怎么了”“风起云涌,大浪淘沙。有的人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有的人一落千丈,跌落凡尘。想当年,为兄是江南诗坛领袖再看现在,戚元敬已然封侯,与国同荣。徐渭身居方伯,不日拜相入阁。而你我兄弟二人,却惶然离京。”王世懋安慰道:“兄长,志公禅师有云,‘人生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迭迭山。古古今今多变故,贫贫富富有循环。’我们兄弟如此,时也,命也。我们能安然离京,也多亏了文长、伯玉、元敬这几位好友的相助。他们飞黄腾达,还念及旧情,足矣了。”王世贞心里很不是滋味。徐渭此举,其实就是一种羞辱,像匕首一样直刺他敏感的心。更是一种恐吓,让他陷入到惶然不安中。但他不想说,不想让弟弟也跟着一起惶然。“敬美,现在真的是大变之局啊!道德文章已然不值一文,皇上看重的是理繁剚剧、张驰驾驭,行王霸之术的经济之才。我们被滚滚大潮,淘汰了!”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朝阳门,王世贞掀开窗帘,回头眺望雄伟的城楼,黯然道:“这城楼,真像一座墓碑啊!多少仁人志士的志向理念,全埋在这里。”另一辆马车上,汪道昆问徐渭。“文长,你突然向王元美说三大禁书案,有何用意”两人都是智高机敏之人,前后都搞过“情报”工作,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最擅长不过。汪道昆看出徐渭的“别有用心”。“伯玉兄多虑了,学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文长啊,你这么随口一说,元美就记在心里了。他心思敏锐,回乡后肯定是坐立难安。”“伯玉兄开玩笑了,元美与此事无关,他怎么就坐立难安了”“文长,你休要跟我打马虎眼。查三大禁书,是锦衣卫的事,元美能干什么你故意说于他听,其实在敲打他。此案必是江南世家幕后所为,徐公和徐府能被怀疑,元美和王家难道不会被怀疑吗王家也是三吴世家,诗书传承百年。元美在二月初一早朝上那一出,要不是我等旧友竭力开脱,早就如王遴一般,被重重问罪。惶然离京,你还故意敲打一番。元美回去后,肯定是坐立难安。三大禁书大案,一旦被牵扯进去,流放边关都是轻的。王元美可没有门生在朝中做内阁总理。文长,你心里还是有怨恨。”徐渭默然一会,喟然答道:“伯玉,学生心里的积怨,曾经几时,像大火一样,差点把我整个人都给烧死了。原本以为过去了,想不到东南那些士子文人们,还这样作践学生!我徐文长的学问、才干,皇上都赞誉不已。只是此前时运不佳,科试不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