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光追着那女的来来回回地好几遍,从上到下,前前后后的。直到那女的也觉出来他有点不对劲了,她转过身来,有点疑惑地望着张铸辉。
为了不让自己来的目的暴露的太明显。张铸辉随便指了指案台上挂钩上吊着的一块五花肉,“这肉我要了。”
他看着那女的手脚麻利地把肉取下来,包好,递给他。他面无表情地递过去一张钱,女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去柜台那里给他找钱。找回来的钱他看也没看,装进兜里就走了。女人在他身后说慢走,下次再来。他什么也没说。
他提着肉直接回了父母家。最近因为工作的事,和老头儿闹了点不愉快,有好几天都没有回家吃饭了。见他提着肉进门,老太太心里挺高兴,嘴上却还是埋怨,说家里有肉,怎么还买。又把儿子往客厅里推,让他跟老爸好好聊聊。老头正坐在沙发里喝茶看报,那副派头跟他在局里负责领导工作的架势差不多。
“回来了。”老头儿发话了,眼皮抬也没抬。
张铸辉在茶几侧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你不是要办公司吗?”老爷子把报纸翻到了另外一个版,“办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张铸辉谁,“还行。”
“遇到什么困难没有?”
“没有。”他说。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老爷子听见电视里的声音,放下手里的报纸,开始关注国内外形势。
两个月前,张铸辉从自己的单位里办了停薪留职。他的好几个高中同学都下海发了财,过年的时候同学聚会,听见人家说起南方甚至是国外的见闻,他的心里也痒痒得不行。周末吃饭的时候跟家里提了一嘴,马上就遭到了反对。
“你现在的工作这么稳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老头儿皱起眉头。
“辉辉呀,你这份工作你爸爸费了不少心的,怎么才做了没有多久,就不做了,那人家要怎么想你爸爸?”
“我要自己办公司。”张铸辉说,“现在下海的人多得很,我已经算晚了。我想趁着自己年轻出去好好闯闯,不想每天上班就是喝茶看报纸。”
“傻孩子,你不懂,喝茶看报纸多清闲,多少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说不通,根本说不通。这件事要做成,只能破釜沉舟。他找到单位领导,说了自己的想法,说想辞职。单位领导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劝了他半天,后来同意给他办个停薪留职。
老爷子知道了以后大怒,父子俩大吵了一架。张铸辉好几天都没在家里露面。后来还是老两口做了妥协,不妥协怎么办呢,就这么一个儿子。年轻气盛的,管了人家不听,不管吧,真怕他在外面碰个头破血流。
张铸辉带回来的五花肉被母亲做成了红烧肉,摆在餐桌中间。饭桌上,老头儿尽量平心静气地问了儿子办公司的想法,主要涉及什么业务,业务准备怎么开展,未来要怎么规划等一系列的问题。张铸辉老实地一一作答。老头有了数,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帮儿子,到时候如果要弄个批文什么的,该跟谁打个招呼的时候,事情该怎么办。
可张铸辉像是故意要脱离父亲影响似的,他不想从老爹那里得到任何对其他人来说不公平的帮助。他有自己的路子,那就是广结人脉。吃吃喝喝不算,还跟着去打牌,去夜总会里唱歌摸小姐的屁股。
打牌这事一开始他觉得不过如此,可玩得多了,麻将牌越摸越顺手,越摸越离不开了。他也从麻将桌上的新人成了熟客。也有新来的叫他辉哥了。公司的事尚且在雏形阶段。反正他不缺钱,每次回家他被老爹数落,老妈看着心疼,都会把他拽到一边,偷偷给塞点钱。这些钱都是怕他在外面受罪,给他零花的。
到了周末,他又去打麻将。玩到二半夜,有人敲门,三长两短一拍门,是他们熟人的暗号,门一开, 却嗖嗖嗖地一下子进来了好几个便衣,说接到举报,有人聚众赌博。现场又是麻将又是钱,另一桌还有骰子和扑克牌。等于就是被捉了个现行。现场所有的人都抱着头蹲下。更多的警察进来,一屋子人全部被带回局里。
赎人要钱,张铸辉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他想起来了自己伯伯家有个堂姐,她男的好像和这一片联防队的队长是铁哥们。他掏出手机给堂姐夫打电话,让堂姐夫帮忙捞他出去,钱他一出去就还给他,让他千万别跟家里人提这事。
这事过去了小半个月了,老爷子不知道怎么还是知道了,把张铸辉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说张铸辉不知好歹,自己给他铺好的康庄大路他不走,非得自己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