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钱,一分都不少,要不是上午收了一个盒子,也不至于下午没钱了,
你不知道,我上午收的空盒子正好和那个西湖十景的墨是一套的,十块墨放的地方大小纹丝不差,哎呀!你怎么就不等我回来……”
老头简直痛心疾首,他是美院的老教授,平时工资不高,这回本来是
想出来逛逛,可瞧见笔墨丹青什么的就压不住手。
一口气花光了一年的积蓄,回头被老伴儿狠狠骂了一顿。
这回的二十块钱还是找老朋友借的,要不也不至于来晚了,跟那套乾隆御墨失之交臂。
〝老爷子,要不您再看看别的?兴许别人那还有呢。〞
摊主看他这模样也有点不落忍。
老头瞪了他一眼:“哪儿那么容易找去!”
这上好的古墨可是有缘才能见着。
尤其是那样一整套齐全没有裂纹的,保存的也很好,老头想起来又是一阵肉疼。
摊主也无奈了:
“那我也没办法呀,买东西先到先得,您又没付押金,我总不能为了您一个不做生意了啊。”
老头在那肉疼了一会,他这一天逛遍了庙会。
也就是这家的古墨最好,好些个都是御用的。甩其他摊子几条街,好不容易缓过来,老头叹了口气:
“既然那套西湖十景没了,你把上午我挑在盒子里的那些给我吧。”
摊主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什么,老爷子真对不住,那些也卖了。”
“什么?也、也卖了?!”
老头这回是真有点喘不过气来了,眼睛都瞪圆了。
“一块也没剩!”
“刚才来了个小伙子,蹲在这挑了半天,基本上都拿走了。”
摊主挠了挠头,把那个破纸盒子推到老头身前,道:
“还剩了点,不过也不太多,老爷子您要的话……一块钱都拿走吧。”
老头端着那个破纸盒子简直就要痛心疾首了,这是哪个小兔崽子啊,怎么净捡着好的挑!
年份儿上等的,墨品上等的,甚至连那一小把丁点大的药墨都没放过。
就给他剩下点碎渣子,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摊主也有点发慌,生怕老爷子个受刺激晕过去。
他可是记着这老头前半晌蹲在他这小摊前带着放大镜个个的挑,宝贝似的捡了一盒子的。
但是老头一直不来买,马上庙会就结束了,他再不卖可就一分都没有,所以刚才一股脑都卖给那个小伙子了。
“你……给我包起来吧。”
老头颤巍巍的站起来,掏了一块钱给他,生怕这点碎渣也没了。
“老爷子,您别生气,要不……要不这点算我送您的?〞
摊主这几天没啥生意,就这老头常来,虽然买的不多,但也混了个脸熟,这点碎墨送他也没事。
“哎,你也是小本生意,怪不容易的,不能白拿。”
老头坚持付了钱,拿着那点手帕包着的碎墨渣子,还有点心酸。
不过很快他就瞅见摊主屁股底下那块宣纸了,推了推眼镜,道:
“你这宣纸还有多少?拿出来我瞧瞧!”
摊主赶了十几里路来摆摊,站久了脚酸,就随便从蛇皮袋子里抽了张宣纸垫在屁股底下坐着,这会儿起来给老爷子找钱,一下就让老头看见了。
“您说这个?”
摊主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不就是点破纸吗?而且颜色都黄了,也软,一戳就是个洞,糊墙还得两张一起叠着使。
“对对,你拿过来!”
老头把那点碎墨揣在口袋里,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才去接那点宣纸,
“这可有年份了,至少二十年往上,不错不错,还有没有?我这几天画画儿呢,正愁没
好宣纸……”
宣纸存放时间越久,用起来也就越顺,旧纸一向比新纸贵。
尤其是上了年份儿的,那可真是画家最稀罕的东西。
摊主咽了口唾沫,道:“那个,老爷子,这个也没了,我都搭给刚才那买墨的小伙子了……”
他瞧着老头手都哆嗦了,忙又给搭上了一个青瓷碗,道:
“老爷子您快别伤心了,这个碗送您,我这儿最好的!”
老头拿着个碗吸了口气:“算了,没福气啊。〞
想了想,还是揣起来,谢了摊主就离开了。
这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