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好好回去之后,并没有进双喜楼,而是直接去了她的画舫。
进船舱,看见池蟠正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拿着小木棍逗鸟,这让原本就心气不顺的张好好,愈发烦躁。
“行了,唱什么唱,真难听!”
池蟠虽然早就已经习惯张好好的骄纵,但她今日脾气显然更臭,让池蟠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今天受了什么气,怎么冲着我来发了?”
张好好负气坐在榻上,不想说话。
池蟠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今儿个在萧家演砸了?”
张好好气的一拍榻沿:“你才演砸了呢,我张好好什么时候演砸过!”
“没演砸,那你冲我发什么火?”池蟠语气中也有了一丝火气,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又问道:“可是路上遇见不长眼的小痞子了?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张好好张嘴欲言,半晌却是泄了气:“得了吧,你得罪的起吗?”
池蟠闻言,一脸不快,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好言哄道:“得罪不起,咱们就想点开心的事,来,看看这只鹩哥儿,我花了三十贯才买的,唱起曲子来,和你一样好听。”
“你拿我当鹩哥儿?”张好好一听池蟠把自己的歌喉与鸟相提并论,心头更气了,劈手夺下池蟠手上鸟笼,转身就往窗外扔去。
一见张好好扔鸟,池蟠急了。
“你疯了!”
吼完,池蟠便跑到了甲板上,随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河中。
看得画舫上的一众婢女和小厮瞠目结舌,纷纷奔至栏杆前,向水中望去,只见池蟠正奋力的游向鸟笼。
捞起落水的鸟笼,发现鸟没事,依旧扑棱着翅膀,池蟠大松了一口气,高高举起鸟笼游了回去,几名手下连忙将他拉了上来。
池蟠衣衫尽湿,气冲冲的看着张好好,吼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玉嘴,三十贯钱呢!”
张好好气得浑身发抖,不敢置信道:“你就为了三十贯钱吼我?”
池蟠突然觉得,自己在张好好心中的地位,只怕跟他手中的鸟差不多,一下便有些心寒了:“除了钱,这还是条命!我为了哄你开心,好不容易买来的,你就这么不珍惜?”
“谁稀罕一只破鸟,而且我明明那跟你说想要蛐蛐,你却拿一只鸟来糊弄我。”
池蟠脸色一变,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蛐蛐跑了,我弄只更好更贵的鸟,怎么叫糊弄你?你有没有良心?”
张好好不甘示弱的跺了跺脚:“没良心的是你!萧府外头那么多人,宋引章且不说,就连苏十三娘,周小小她们都有人接,你呢,有空在这儿逗鸟玩,也没想着来接我!”
池蟠闻言,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明明是你以前嫌弃我是个生意人,不许我去接你,只让我派手下去的。”
张好好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胡搅蛮缠道:“我不管,反正你今天没来接我,就是让我丢脸了!哼,说什么蛐蛐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人家当成了冤大头,臊得厉害,才没敢拿给我。”
池蟠被戳到痛处,原本消下去火气再次上头:“谁冤大头了?谁臊了?你今儿个吃错药了吧!自个儿演砸了,冲我发什么邪火!”
张好好又一拍榻沿,吼道:“老娘没演砸!”
池蟠怒气上头,口不择言道:“你也知道自个儿老了啊!没演砸,哦,我懂了,那就是使劲浑身解数,结果还是被别人比下去了。我猜猜,不会是宋引章吧?看来被我说中了,哼,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跟拿三个来往,你偏不听,现在倒是给我发起脾气了。”
张好好也被池蟠戳到痛处,险些流下泪来,不过她咬唇强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见她咬唇无法反驳,池蟠愈发得意:“你也是蠢,前阵子人家捧着你,你就真当自个儿是仙女下凡,黄莺儿转世啦?三两天才练一回嗓子,那姓宋的蠢丫头天分比你高,长得又比你好看,还比你努力……”
张好好瞬间破防,顺手拿起手边的东西便朝池蟠砸了过去:“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因为张好好往日的骄纵,池蟠曾经积压的憋屈,全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再说一遍又怎样?论才论貌,你都比过宋引章,如果不是我捧着你,你能有今天?”
此话一出,张好好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了流了下来。
“是,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是贱籍,我配不上你池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