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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轻巧的玉铃铛声随後而来,跟著脱鞋上杨。
仍旧是在「鬼压床」的不适中醒来。
「果然……」龙步云抹了抹脸,低头看著贴在胸膛上呼噜噜打盹的娃娃,无可奈何地轻声一叹。
龙步云原想再将她剥离自己身躯,手举在半空却突然迟疑,思索半晌,大掌轻轻抚上她微乱的发丝,带著他自己也不敢置信的放纵。
「让你养成缠腻著我的恶习可就不好了,毕竟,你终得回到家人身边,到时少了我,瞧你怎么睡?」他轻声斥著,带著几丝宠溺。「总不能将我也收到你的小福袋里,随时随地挂在腰上,供你差遣、任你使用吧?」
低低浅浅的嗓音几不可闻,与其说是在告诫酣梦的睡娃,倒不如说是在提醒著自己。
思及他被硬塞入小福袋的画面,龙步云叹笑著自己被她感染的幼稚念头。
「你一副自己将永居龙府的模样,是已经认定我找不著你的家人,所以放心大胆地赖下来了?你就不怕离开龙府那日到来,你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因为你大哭而心软,更不会点头让你留在龙府,你可别打错了主意。」他很清楚,自己绝对可以做到铁石心肠,因为这向来是他的专长。
不能纵容她沉迷,也不能放任自己迷醉。
万一彼此都习惯了依赖及贪恋对方体温,未来的下场他已能预见。
说他没有为娃娃心动,那是自欺欺人的笑话,但心动又何用?他立誓对抗阎王门,表面虽自信满满,实际上他对高深莫测的杀手组织又能有几分胜算?连衙役兄弟们皆认为他犯上阎王门之举只是以卵击石。
即使明白胜算微乎其微,他仍愿放手一搏,为的当然不是加官进爵或千古留名,他只想照著自己向来的处世态度——领多少薪俸,做多少事。
就像他曾听一个落狱杀手提过,别人给他一人份的买命钱,他绝不会多事地替雇主多杀另条人命,否则就蚀本了。反观衙差的风气,领一份薪俸,却不
出半分力的家伙大有人在,与罪恶满盈的匪类相较,是否更为劣等?
他龙步云,不屑为之。
但他又无法否认,自己针对上阎王门恐怕会无功而返……
「无功而返便罢,大不了再接再厉,但若成为阎王令的殂杀对象,绝对会成为无头孤魂,毕竟我所面对的……是『索命阎王』呵。」龙步云像是自嘲,布满剑茧的厚掌滑过她绸缎似的青丝。
他将锦被拉高数寸,完完全全包裹著她微蜷的身子。
「一个人丧命又何妨,若牵连到其他人的伤心,那非我所乐见。」
为了担忧著别人的伤心,所以他尽量减少了会为他伤心的「人数」,减少了让人成为他肩上负担的机会。
他不想肩负著其他人的喜怒哀乐,更不想因为自己办案时向来置生死於度外的蛮干态度换来其他人的寝食难安。
只为了他想保护那些他所重视的「其他人」。
因为在乎,所以疏离。
很矛盾呵。
但人生原本就会做出许许多多的矛盾蠢事,差别只在於「蠢」的程度多寡,他应该是蠢的多一些的家伙吧。
所以他才会推开了不断贴近他胸膛的娃娃。
所以他才会让自己以一种淡漠得近乎疏离的态度对待娃娃。
私心,这只不过是他的私心罢了。
睡梦中的娃娃突然发出银铃轻笑,仿佛梦中甜蜜异常。
龙步云因她的笑靥而感到有趣,贴著青丝的大掌竟舍不得抽离,任绺绺青丝纠缠在他指节之间。
「只能再纵容你一晚,明儿个绝不准你再上我的床。」
也再纵容自己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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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五更。
娃娃睁开眸子,双手胡乱地朝身下摸了两把,而後又轻笑地合上惺忪睡眼。
还好,还在。
平稳的心跳、温热的体温,以及熟悉而特有的香泽,都在。
她今天晚上找了他好久好久呢。从头一间厢房开始慢慢找,沿著他身上缭绕的清香,凭著她过人的嗅觉才找著了他。
他没再推开她,也没再换房睡,或许是他已经睡胡涂了吧?所以没心思也没闲暇来训斥她,嘻嘻。
「真暖和……」她的脚丫子磨蹭著他的小腿,稍解她冰手冰脚的小毛病,却换来龙步云沉睡中的细微呻吟及蹙眉,她没敢再动,就怕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