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娘!玲儿!”
又悲又喜的呼唤传来,秦扣云就这么呆杵在门边目睹房内劫后重逢的天伦图。
庄则礼危颤地跪在床前扶著母亲的膝,“娘,不孝子让您担忧了!”
“礼儿!真的是礼儿?”一袭粗布衣裳的老妇人溢落了泪水,双手悬空摸索了会儿才寻到儿子的头,激动之情难以自抑。“我的礼儿,你终于回来了!青天大老爷还你清白了是不?我就知道一定是弄错了,我的儿子怎会是江洋大盗!幸好老天有眼,祖宗保佑!”
“哥!你——”一旁的少女瞧清兄长的模样,不由得惊呼,散发纠结囚服破烂,细看更能发现多处大创小伤;本欲启齿诘问的她,在兄长频频示意的眼神下咽回心痛。却怎么也禁不了夺眶的热液,不能自己地与亲人抱头痛哭。
旁观始末的扣云蓦然有些了然,视线自母子三人身上调开,不期然撞上他宛似覆盖了层寒冰的瞳仁,呼吸乱了两下——他那眼神可是指控?
“庄家只是非常单纯的农户,乐天知命古道热肠,只不过收留过我几天就被霍定嫁祸卷入江湖恩怨,官府不由分说便捉则礼入狱,诬以罪名判下死刑。”他的声音很轻,恰好只有她听到。“庄母为子哭瞎了眼睛,则玲为了替母治病甘愿签下卖身契作丫鬟,若非我及时循线寻至,他们一家三口不是病死便是冤死。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何要劫囚,那么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扣云说不出此时的感觉,仿佛这一切的罪恶皆由她而起般,牵连到无辜百姓害得人家险些家破人亡,是她的过失吗?
傲然扫视面具人,纵使心房紊乱无序,但她发出的声调依然平静清冷。“如果我会因你的三言两语就掉头走人,那我就不是冷岚。你以为我想看的是这场戏吗?人世的不公,我见多了。”
轻雅挪步,她来到三人前正欲表态,不意眼前猛地一黑,被堵庞然身形阻挡;戴著面具的他,含著与她类似的冷漠眼神一动也不动,虽未再作言,但无形中透出的警告威胁意味十足。
“怎么?怕我动手脚?”扣云一嗤,“把我冷岚看得如此不入流?莫问生,别将天下人都当成霍定,不是每个江湖人都像那搬不上台面的牲畜;不伤无辜这点道上规矩我还明白。
倘若你所言属实,那就让开给我认认真假,他们假使真是被霍定陷害,我自会给他们个交代;若让我发觉这不过是你布的局,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莫问生唯一露出的眼眸蕴著似迟豫又似评量的波光,慢慢地退了开,“我——相信你。”
这句低语犹如投湖石般意外地漾起她莫名的感受,扣云不禁望了他一眼,错综复杂的谜团又添了一道:瘟神这么容易相信仇家的吗?还是相信冷岚这两字的人格?
“让我看看大娘,”扣云揭下面巾以真面容相对,明示诚意。“我懂些粗浅医理。”
庄家两兄妹恍愣在她绝代之姿上,茫茫失措,只能以眼相询莫问生,他一个点头,以和煦眼色安抚,按下她和他之间所有仇嫌,静心候待。
“姑娘,甭费心了,我老了,这身体不中用了,迟早要死的,请你先看看我儿子,他在牢里这么久,不晓得有没有染上什么微疾细病……”
“大娘!”扣云柔媚却坚定的劝语隐有令人服从的尊贵。“只要是人就不能自轻,你是他们的母亲,假若你身体违和,你想你的一双儿女安得了心,笑得起来吗?”
庄母语塞,却绽开微笑伸手让她把脉,“姑娘说得有理,是老身急胡涂了,就麻烦姑娘了!”
莫问生暗在心里为伊人喝采,还是她懂得为人母的心情,知道以儿女反为激励,她的玲珑巧心怕也丝毫不逊于她的容颜吧!
“问生哥,她是谁呀?”庄则玲一脸惊艳。“我从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姑娘,喔——”
语音拖得老长,她偷偷贼笑,“她是不是你的红粉知己呀?”
“则玲!别胡说。”则礼轻喝。
“不要紧。”问生的脸虽被遮住,却能自眼中窥见柔和笑意,“则玲,趁冷姑娘为你娘把脉,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天一亮就出城。”
“山城?”她咋舌,“为什么要出城?哥才刚回来,也不知伤得重不重,这样离开好吗?”
“放心,一切有问生哥在,别烦恼这么多,只要把行囊整理妥当就可以了,快去!我还得替你哥处理一下伤口,免得你娘发现了。”他们的交谈没让庄母听见,待则玲依言而去时,则礼靠了过来。
“问生,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