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瞒了这么多年,这时候咋就刮来这么一股阴风,到底哪儿出了差错?
折回家里,杨秀看着手里的两件首饰,呆坐了半天,陈远根的话让她心惊肉跳。二十多年风平浪静熬过来,怎么现在凭空就有人觉着两个孩子哪儿不对?田野不会漏出什么口风,人家是**,见多识广,有心计,他是方志孝楚梅的朋友,他那么护着方家,他不会坏孩子们的前程,可万一他哪儿说话做事不当呢。城里上班的都是人精,田野这一来找她,或许就有人多心,顺着蔓子摸瓜,心里生疑,怀疑方静、方扬的爹不是哑巴。杨秀心里明白,这么多年来,对方静、方扬的身世,姜远征怀疑,陈远根也怀疑,她瞒着他们,不是怕他们坏孩子的前程,是怕万一哪儿不妥当,无故生出别的事来。事到如今,还是有人要生事了。好在楚梅不在了,方志孝去了台湾,别人再多心,只要咬死了自家就是孩子的亲娘,谁也没办法。这么一想,杨秀也就心安了一些,只是觉着愧对方家两位老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不能冒险,因小失大,楚梅若是在,也定是希望她这么做的。
杨秀又把两件首饰包好,重新压进了箱底。
陈大庄进城先找到陈念军。陈念军在机关上班,负责写材料,天天要写的材料很多,都是关于阶级斗争和**的。
见陈大庄来,陈念军很高兴。
“你还算有点良心,时候长了,还能想起来看看我。”
“念民不来看你?”
“念民上学住在我家,学校上课少,她学的少,玩儿的多,我妈怕她在学校惹事,让她住在家里,省得她上蹿下跳学坏了。”
“放心吧,咱陈家孩子学不坏。不过,你爸你妈这是算心眼儿好还是心眼儿多,有你这个死心塌地的儿子不知足,不能再把念民收在家里养成自家闺女吧,若真那样,我大娘大爷死了都没人近前哭一声。”
“不是还有你吗。”
“我算老几,和你不能比,你是儿子,我是侄子。”
“你这侄子是亲的,我是捡来的,养着不亲,这不就送出来了,我只认城里的爸妈是亲的。”
“你这么做也对,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城里的爹娘条件好,沾他们光你今日终于长成了有用的好材料。不过,你就算走到天边,根还是扎在红柳滩,你这块地面上风水好,阳光充足,活的滋润,再好你这也是属于移栽,血脉、筋骨那是陈家给你的,你是遗传了我大爷的好品质。你以为谁都具备这优良品质吗?我见识少,就认我大爷是真正的**员,那血鲜红鲜红的,没有半点杂质。别看我这样,活到这么大,我谁都不服,就服我大爷。”
“大爷给你带着饭钱来的,让你来这儿给他歌功颂德呢。”陈念军打断陈大庄的话。
“不是,大爷没给带饭钱,今日就是来宰你陈念军呢。”
“叫哥!我比你大,又忘了。”
“我给俺娘还叫马大花呢,叫你陈念军咋了,都是生在陈家,不是一个爹娘,咱可是一个亲爷爷吧,小你一岁不假,可不比你小一辈不是。”
“中午想吃啥?”
“给啥吃啥呗,咱又不挑食。”
“今日中午咱回家吃饭,叫上方静和念民,进城一趟,不家里吃顿饭不好,我爸我妈也是红柳滩人。”
陈念军找了方静,让她通知念民中午回家吃饭,就说大庄来了。
一家商店门口,陈念军让陈大庄等一会儿。陈大庄站在路边,陈念军进了商店,出来时,大包小包提了不少,陈大庄一见,明白了陈念军的意思。
“咋的,去见你家爹娘,还得这大包小包的礼物?”
“你又不是经常来,头一回上门,空着手不好看,下回再来就用不着了。”
陈大庄打开手里提的包:“我今日带了几只肴兔子。”
“陈大庄你就是个混蛋,带这么多肴兔子你不早说,害我花大半个月的工资!”
“说你人虚吧,都是跟城里人学的。我大爷实在,哪天累了想喝二两,看见我啥话不说,用手一比划我就是知道大爷要酒肴呢,每回不多给,半只,肴兔子挺贵呢,多了舍不得。”
“你这么送,我婶子愿意吗?”
“你婶子啥人你不知道?别说兔子肉,送根兔子毛她也舍不得,她说那兔子毛一天攒一根,攒上一万年,能做件棉袄穿。”
“你这嘴咋长的?”
“随马大花。”
“你做的肴兔子真的很好吃,上回你让念民捎回来那两只,我爸妈省着吃了好几回,专门请朋友来家喝酒吃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