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烟火气里,划拳声此起彼伏。
“五魁首啊——六六顺!”大福爹和李峰的吼声盖过了碗碟碰撞声。
李峰的白衬衫早已解开领口,露出古铜色的锁骨,他夹起块炖得酥烂的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叔,您这酒比城里的二锅头还烈!”
大福爹笑得见牙不见眼,又往他碗里添了勺肉汤:“管够!管够!”
当墙上的挂钟敲响第八下时,周大忠的脚步开始打晃。\b!i·q¢i¨z*w¨w?.*c^o!m¨
他靠在廊柱上,看着李秀兰正帮王婶添茶,蓝布衫的袖口沾着菜汤,却笑得比马灯还亮。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伸手扶住柱子,却把挂着的纸花碰落在地,惹得哄堂大笑。
周大福更夸张,正搂着三叔公的脖子讲卡车经,舌头都捋不直了:“三叔公……那车轱辘比您的锄头把还粗……”
“不行了不行了!”陈淑敏最先发现丈夫的异样。
就这样,这场婚宴在两位新郎官都醉倒后结束。
月上柳梢时,饭堂里只剩下零星几个收拾碗筷的婶子。
陈淑敏和李秀兰各自架着丈夫往家走,周大福的皮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李秀兰伸手替周大忠拂去头发上的饭粒,想起他在相亲会上紧张到结巴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原来这个能扛动半扇猪肉的汉子,醉了后竟像个需要人哄的孩子。
当李秀兰扶着周大忠推开院门时,屋里的煤油灯还亮着。
大忠娘正坐在灶台前,往陶罐里装没吃完的喜糖。
看见自己儿子醉成这个样子,老人笑着摇头:“随他们去吧,庄户人的日子,不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的?”
第二天,周大福迷迷糊糊被灶膛里的柴火噼啪声吵醒的。
他翻了个身,太阳穴像被牛蹄子反复踩踏,鼻腔里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气与肉香。
“醒了?”陈淑敏的声音从灶台边传来,带着一丝忍俊不禁。
周大福撑起半个身子,看见媳妇正往粗瓷碗里舀玉米碴粥,蓝布衫袖口挽到肘弯,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他送的银镯子。
昨夜的记忆碎片突然涌来:自己抱着三叔公的脖子大谈卡车零件,酒碗碰得叮当响,还有最后趴在饭堂的桌上,看见陈淑敏的碎花裙在马灯下晃成一片彩云……
“我……没出啥洋相吧?”他摸着干燥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周大福也有点不太自信,对于自己的酒量还是清楚,但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所以心里也没有什么谱。
陈淑敏转身时,眼角的笑纹藏都藏不住:“你说呢?把炒菜师傅的炒勺当成方向盘,非要演示‘挂三挡’,差点把醋坛子撞翻。”
这话让周大福的耳尖瞬间发烫,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出这种洋相,估计这件事情,没有个三五个月,根本就是平息不了。
不过幸好的就是,自己是在城里上班,平时很少回周家庄,下次回来,估计大家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
周大忠正被李秀兰用湿毛巾敷额头。
他盯着屋顶的梁木,努力回想昨夜如何被架回家,只记得李秀兰的辫梢扫过自己的鼻尖,还有二柱的笑声在耳边打转:“大忠你可真行,把喜糖塞进裤兜,说要……”
此刻他摸着光脚底板上的土渣,突然发现脚上的布鞋只剩一只,另一只不知丢在哪个角落。
“起来喝碗醒酒汤吧。”
李秀兰的声音像浸了蜜,却让周大忠心虚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不过还是乖乖照做
当周大福顶着鸡窝头走出院子时,晒谷场上早已热闹起来。
众人看见,昨天晚上的“主角”纷纷开起了玩笑。
周大福听到众人的调侃,只能进行一些无力的反驳。
就这样,在众人此起彼伏的调笑声里,陈淑敏端着洗漱水从井台回来。
看见丈夫窘迫的模样,陈淑敏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陈淑敏则掏出块手帕,轻轻拭去周大福领口的酱汁,指尖划过他发烫的脖颈:“赶紧洗洗吧,咱爹娘说,晌午要带咱们去给十六叔道谢呢。”
井台边的铜盆里,清水映着一张宿醉未消的脸。
周大福望着水面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突然想起昨夜在饭堂,陈淑敏站在马灯下给他递酒的模样——那时她的眼睛比任何星辰都亮。
另外一边周大忠则盯着水中晃动的树影,想起李秀兰蹲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