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普通人家这么珍重的养闺女少见。

这个年头，就算是一般的有钱人家，对待女儿也向来是随便养养的。

更别提，很多有钱人家更是将女儿当做了筹码一般，只等她们长大，然后卖去同样地位的人家，换来利益的共赢。

但二宝很幸运，她不用。

左相孙女所办的女学叫做“德馨女学馆”，取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意在对女子品德修养的培育。

沈青玥带着季英嬷嬷费劲弄来的条子去了德馨女学馆以后，的确受到了对方热情的接待。

虽然在听说她家出身商贾之后，那个接待的女夫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沈青玥也没有太当回事儿，毕竟商贾地位之低，是多少年以来都改变不了的观念。

她不指望女学的夫子能够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二宝，在女学好好玩，听课若是能听进去就好好听，实在听不进去了就多吃点饭，别饿着自己。”

第一天送二宝去女学，沈青玥站在门口就是这么嘱咐的。

二宝挺着小肚子，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可等到小不点和众位姑娘们一同进了女学的校门以后，却听一旁有个年轻妇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娘子倒是看得开。”

那妇人相貌有些眼熟，沈青玥想了想，还不等想起来，就听那人道：“夫家姓顾，之前与沈娘子有一面之缘。”

沈青玥想起来了，这位正是之前和钱影娘交好，还曾经看自己出过几次丑的顾夫人。

虽然如此，但毕竟与对方没有直接矛盾。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青玥还是维持一贯的友好，笑笑道：“我家二宝还小，本也就是叫她来交朋友陪她玩的，不指望她学什么。”

“哎，我也是这么想的啊。”顾夫人激动道：“咱们这当娘的，才知道女人的日子过得苦啊，等嫁了人就要执掌中馈，相夫教子，一辈子也都是为了旁人忙碌，只有当姑娘的时候能享点福。”

她仿佛被沈青玥的这句话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想法都给说了出来。

“所以我送我家妞妞来，也是想让她玩的，可是我家老爷不干啊，非得叫她学女德女训，还要精进女红，一天把孩子累的呀。”

顾夫人不无悲伤的抹了抹眼泪，然后对沈青玥道：“要知道这样，当初我都不送她来了。”

沈青玥愣了愣。

之前光听季英嬷嬷一说，便把二宝送来了，还真是忘了问问这里功课严不严了。

顾夫人见状，忙神神秘秘道：“我跟你说啊，这儿功课严得很呢，而且你知道为啥她们对于学生们的出身卡的那么严吗？”

“为什么？”沈青玥呆呆的。

顾夫人叹气道：“哎呀，还能为什么啊，那左相家的孙女与京城里头的达官贵人们十分相熟，能够给那些想嫁入高门的姑娘们一个好的出路啊。”

沈青玥的眼睛都瞪圆了。

哪里可能是什么嫁入高门。

雍州城又不是什么大地方，这女学进来的姑娘们，门第再高也不过就是个知县或者知府家的姑娘，哪里就能嫁入高门，左不过就是去高门给人家做妾。

“那你也愿意？”沈青玥瞪视着顾夫人。

后者摇摇头：“当然不愿意啊，但是我家哪里就有我说了算的啊！”

顾夫人连连叹息着离开了女学的门口，沈青玥却因为得了这么一个消息，导致她一天是做什么都不顺心。

每每一想到自家闺女有可能成了别人的妾室，她心里就难受的紧。

从早到晚一直看着天色，就等着赶紧到了放学的点儿，好把二宝从那狼窝里头接出来。

看她一直在看天色，云瑶揶揄道：“怎么回事，今儿一天都在看天色，想你闺女了？”

沈青玥一点想跟她解释的心思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色暗下来，她赶忙叫老黄赶来了马车，自己匆匆忙忙就到了女学的门口。

她到的时候，门口还一个来接人的人家都还没有。

又等了会儿，才见到几家来了人，其中便有顾夫人。

顾夫人瞧见沈青玥，犹犹豫豫半天也没有开口。

其实她今天同沈青玥说完那些话就有些后悔了，有些事情是别人默认都知道的内情，这事儿叫她给说破了。

若是沈青玥闹起来，难免要牵扯到自家，到时候想撇清关系都没有办法。

沈青玥也猜出她的心思，什么都没解释，只遥遥朝她点了点头，算作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