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问。
“回禀陛下。”冷桓恭声道。
“长公主此番回京,本就是想借大盛之力,助屺蛮新帝坐稳皇位。若陛下不帮,则视为不顾父女之情,怕是会伤了长公主的心。但在朝臣心中,陛下可以为了国家罔顾亲情,实为一代明君,我朝有陛下当政,是天佑大盛。”
“只不过,若要彻底收复屺蛮,新帝必死无疑,那么长公主又该……”冷桓难猜圣心,故没敢把话说明。言毕,他小心抬头看了眼赵帝,见他脸色不变,继而低头望着茶盏发愣。
“冷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是这般想的。”赵帝呼出一口浊气,皱眉面露难色,“如今大盛兵力充裕,国力强盛,经得起一战。只若一开战,朕的外孙就是第一个刀下亡魂。”
“不知长公主对屺蛮的态度如何?”看出赵帝的犹豫,冷桓心下一动,开口询问。
“欲怜想回屺蛮。”
赵帝眸光沉沉,分不清是怒是哀。
“长公主在屺蛮呆了数年,想必对屺蛮有些感情。但不论如何,大盛都是长公主的故国,想必长公主不会为了屺蛮,抛弃自己的故国。”冷桓斟酌再三,才开口。
赵帝微微点头,像是心意已决。冷桓见此已知赵帝心意,便垂眸不再开口。
皇家无父子,惟君臣。赵帝对赵欲怜的父女情分想必是众皇子公主中最深的了,但在国家面前依然不值一提。
赵帝为了自己的权力和私心,可以随时放弃赵欲怜,就如同拨弄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赵欲怜有价值时是重要的,才能和赵帝谈条件,才有资格留在帝王的棋盘上。
“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事。”赵帝嗓音低哑。
“朕的二公主嫁去西犁不过两年殁了,如今西犁对大盛边境愈发放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朕想着,既要先收复屺蛮,那就顾不得西犁。”
冷桓闻言心头一震,若想不战的方法惟有和亲,陛下是想……
“朕的五公主正值妙龄,已到适婚之年。她虽性情蛮横无理,跋扈了些,但也是在中宫教养下长大的,谨守礼仪规矩。若将她嫁去西犁,冷爱卿,你觉得如何?”
赵帝有九个女儿,长公主已为寡妇,二公主数年前殁了,三公主早早就嫁与朝中大臣。如此算来,应该四公主赵至欢前去和亲才是,怎么会举五公主呢?
四公主赵至欢的生母为当今柳修仪,身份不高,家世不显。且其性情温顺,乖巧可人,实为不二人选。
反观五公主,出身家世极其显赫,被刘德妃养得嚣张无脑,就这暴性气,若知道要和亲西犁怎会安生?
“陛下对决议,臣自是赞成的。”冷桓顿了顿,道,“只是五公主的脾性张扬,恐是不会听从陛下对旨意。”
“朕的旨意谁敢不从?”赵帝眉眼一横,此刻,帝王的威严迸发无疑。
冷桓急忙起身下跪,连连应和。
“既如此,便认定了小五吧!”赵帝亦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冷桓,“冷爱卿,今日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冷桓走出御书房,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在赵帝身边几余年,也难测圣心,在赵帝面前说话做事都得小心斟酌,十分劳心费神。
冷桓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老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别看平日里赵帝多少疼爱五公主赵棽棽,如今看来,也不过做做样子。
这些样子在外人看来是荣获恩宠,幸运万分,而被多少人羡艳,就会被多少人嫉妒坑害。
赵帝这一招捧杀,着实狠辣。
既在世人面前树立了一个疼爱女儿的好形象,又不留痕迹的铲除刘德妃与赵棽棽。
赵帝今日这番话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实则掌握主动权,将他拉入赵帝一党,与刘德妃一派为敌。
他没料到这点,今日失算了。
冷桓叹了口气,朝宫口外走去。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而天气不同于昨日的阴冷,转而成了夏季的闷热。
屋里开窗会被雨点打湿,不开窗闷热得紧儿,冷清露只得站在窗边扇着扇子,这才凉快了些。
玉兰落樱在屋里整理过季的衣物,忙得不亦乐乎,却依旧井井有条。
“整理衣物不急这一时,以后日子长着呢,先坐缓儿歇歇吧!”冷清露怕她们二人热着,劝道。
哪料一向爱拖延的落樱此刻却万分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