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骑在前,十骑在后,自南而来。求书帮 庚欣醉全
徐详已经候在无锡城的南门处一个时辰了。经历了昨夜的一整夜风波后,徐详始终没睡,原本清瘦的脸上愈加憔悴了,眼神不住的朝南望去。
待看清三人面孔时,徐详也快步上前,大声喊道:“顾公,子范,承嗣,快快随我入城去见陛下。”
顾雍年已六旬,但翻身下马的身姿仍然利落,径直看向徐详:“子明,陛下安否?”
徐详摇了摇头,嗓音嘶哑的说道:“陛下不安,不然也不会命顾公来了。”
徐详此语方一出口,顾雍、朱据、滕胤三人尽皆骇然。
这么多年,徐详作为孙权的亲信,众人印象里的徐详始终是温润有礼、从容有度的。但此刻的徐详面色憔悴,眼睛红肿,头发看起来也只是匆匆束好。而且徐详上身竟然反常的披了甲胄!
顾雍纵然再沉稳,此刻也慌了神:“陛下到底如何了?我去城中哪里寻陛下?”
“陛下昨夜受了箭伤,现在正在无锡县衙之中,潘承明被叛军所害。”徐详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顾雍:“顾公欲杀陛下吗?”
刚刚问完,还未等顾雍回答,徐详又看向了孙权女婿、孙鲁育的夫君、前任左将军朱据:“子范欲杀陛下吗?”
顾雍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而朱据在一旁则重重跺脚,面孔涨红:“我乃陛下女婿,事陛下如亲父,如何会害陛下?徐公,昨夜到底是谁在作乱?!”
“莫要问了。随我一同前来。”徐详沙哑的回了两句,而后转身上马,朝城内走去。
四人在前入城,顾雍等人越看越心惊。
不大的无锡城内已然被军管,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成队的没戴头盔的士兵来回巡逻。
而从无锡城南门前往县衙的路上,道路两旁毫无章法的堆着尸首,看上去就是一场战斗之后,死在路边的人被匆匆拖拽到路旁一般,路上偶见暗红色的一滩滩血迹。
顾雍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胸膛中的心脏也砰砰跳得利害,数十年的宦途,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畏惧。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县衙的大门敞开着,门外守卫着的士卒身上人人带血。而当顾雍四人刚刚下马,还未走进院内的时候,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腥气扑面袭来。
从县衙大门到正堂的路畅通无阻,而进入院中,顾雍几乎要昏厥过去。除了通往正堂的路,目之所及的地方,尽是还未收敛的尸首,匆匆一瞥,起码有数百具之多。
端坐在正堂的孙权,就这样穿过两重院落,看着顾雍四人从外惊惶的走了进来。而潘濬的尸首就一直放在孙权身前,始终不能合眼的头颅还枕在孙权膝上。
人生须臾,居天壤间,忽如飞鸟栖枯枝……
整整半日,孙权脑中一直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这是曹子桓的诗句,孙权记得,曹睿将曹丕的文集派人在数年前给他送来的。
这句话大约是这样说的吧?
孙权也有些记不清了。
“臣顾雍拜见陛下。”顾雍方一进门,隔着数丈远就跪地拜倒,朱据、滕胤这两个女婿也一并跪拜。而徐详则是缓步走到了孙权侧前方,拱手致意,而后肃立。
“子明,把剑给我。”
徐详不明就里,将腰间短剑递出。
孙权接过,如投矛般轻轻一掷,徐详的剑就落到了顾雍面前。
“元叹,拔剑。”孙权冷冷说道。
“陛下……”俯在地上的顾雍惊惶到了极点,抬头看向孙权,身子也随之抖了起来。
“朕让你拔剑!”孙权怒声喝道:“朕是天子,言出既是旨意,你连朕的旨意都不从了吗?”
“陛下,臣不敢!”顾雍与孙权对视,声音颤抖着说道。
“拔剑!!”孙权大喝一声,自己站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落地的一步步脚步声让顾雍、朱据、滕胤三人也随之心颤。
孙权走到了顾雍面前,居高临下盯着顾雍看了许久,而后又跪坐到顾雍身前,沉声说道:“元叹,拔剑。!咸_鱼-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
“陛下。”顾雍不敢再与孙权对视半点连连叩首:“臣哪里敢对陛下拔剑?臣在吴县,素来安分守己,对无锡之事并不知情!”
顾雍重重的叩首于地,咚咚咚的响声接连不断,只叩了不到十下,额头就已流出血来,可孙权并没有叫停顾雍,而是侧脸看向朱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