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有十分的官场智慧,可是到底太过年轻,和自己浸淫官场数十年见过的大风大浪比,还是嫩了点。
宋纁在秦修文身上确确实实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只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在政途上并没有天赋,如今一个在外地为官,一个在商丘经营族学,可惜的是,他们商丘宋家家族之中,也没有合他心意的后辈。
其实在看中秦修文之前,宋?也教导过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天赋卓绝,能力不比秦修文差,但是心性却不如秦修文坚韧,在见识了官场的黑暗后,索性挂印离去,再不入朝堂,让宋?叹息了许久。
宋?辗转到了如今这般年纪,说句难听的,已经是今夕不知何夕了,倒是发现了秦修文这边的人才,如何不让他心动,想要收入囊中?
秦修文正想找借口推脱,没想到宋纁接下老夫有没有资格做你的师傅?”
当朝户部正二品大员,和张居正这样的猛人打过对台戏,与几位内阁大臣都能相抗衡一番的宋纁宋尚书居然问秦修文,自己够不够资格做他的师傅?
这天上是开始掉馅饼了吗?
但是好的机会永远只是转瞬即逝,秦修文一向是善于抓住机会的人,脑海中稍微权衡了一下利弊后,他立马站起身来,对着宋纁一揖到底,清冽的双眸中满是诚恳道:“元瑾何德何能,能让大人收我为徒?若能有幸跟随在大人身边,学得一些真知灼见,那便是学生之福了,必将一生受用不尽!学生必当选一个黄道吉日,备好拜师六礼,以后侍师若侍父!”
说是“何德何能”,但是都已经自称“学生”了,还要准备拜师礼,宋纁原本还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精瘦的脸上难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痛快!我就喜欢简单直接的,元瑾,你实在是对我胃口!来,今日之喜,当浮三大白!”
两人对饮了三杯后,宋?正了神色,认真道:“秦元瑾,老夫先提醒你,做我的徒弟,你也看到了,是没有名没有利的,老夫我一辈子两袖清风,到如今用了毕生积蓄也不过在京城中置办了这么一个宅院,这是我站在朝堂的底气,我希望你同样有这份底气在。”
“大人,学生做事但求无愧于心,或许学生做事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绝不越过心中的底线。”
秦修文知道宋?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秦修文愿意拜师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宋?确实心怀大义和天下,他要的不是功名利禄,还是真正为天下人做一些实事。
而这,与秦修文的想法不谋而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为朝廷的休沐日,若按照秦修文一贯的脾性,刚刚募集到了修路的银两,应该早日将各种事情安排上日程,然而,今日他却没有处理政务,反而与广西清吏司的同僚打了招呼,今日大家便好好休整一番。
与秦修文做事,若是碰上志同道合者,那绝对是一件十分爽快的事情:秦修文做事效率极高,思维缜密,还能提前预判一些大家可能出错的部分,但是同时也需要精神非常的集中,才能跟上秦修文的思路,甚至体力也要充沛,否则根本没有这个心力去长时间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
广西清吏司的人虽然如今已经是彻底被秦修文收服了,一心一意帮着秦修文做事,但是之前他们一向是浑水摸鱼的工作状态,到现在经常性地不眠不休去做修路的规划和预算,适应起来实在是困难,原本以为这个休沐日秦大人还是会来办公,没想到意外放了大家一天假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众人不知道,四月初十乃他们户部宋尚书的生辰,秦修文如今作为宋尚书的第一得意人,又恰逢休沐日,自然是拿到了宋尚书的请柬。
宋纁今年六十又六,算不得整岁生辰,但是在这个医疗条件比较落后的年代,六十岁往上已经是高寿,就连杜甫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就可以知道六十又六这个岁数过生辰,绝对应该大操大办一下。
秦修文原本以为宋尚书会邀请整个户部的人去热闹热闹,可是在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中,似乎广西清吏司的人除了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宋尚书只邀请了部分人吧。
秦修文不管其他人如何,他自己礼数是一定要周到的,毕竟于公于私,宋尚书都帮助他良多,既然邀请了自己,就不可能空手而去。
秦修文思来想去,给宋纁选了一方端砚,端砚为四大名砚之首,只要是个文人,没有不喜欢的,秦修文选的还是其中最贵的一种,价值三百多两银子。
当然更贵重的礼品秦修文不是送不起,但是他知道宋纁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