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只求殿下赐我一把佩剑,方才出来匆忙,未将长剑带上。”
数月以来,广平王与她相处,自知她是个坚决的人,处事飒爽,待人亲和,便随即从身后将自己那佩剑递去。
“这长剑乃是宫廷巧匠所炼,战场上能见血封喉,望它能护你平安。”
十四娘接过剑,拜礼道:“他日,若能平安归来,必将此剑归还殿下。”
广平王似是惋惜,轻叹一口气颔首道:“定要平安归来。”
故乡今夜明,却无伤心渡。
“娘子……”小桃跟着跑了出来。
“小桃,快回去吧。”
小桃眼泪滚烫着落下,脚步跟着:“娘子不要小桃了嘛?”
她语气温和解释道:“这几日,陛下杀了不少叛军家眷,以往有东宫有阿娘撑腰,张氏一族尚能存活,可眼下士兵愤怒怨恨,我这虚尊的人质,终有一日会遭万剑所指。”
“那娘子你要去何处?”
“去找阿耶,若证他清白,我可不再背负这罪名;若他真叛变,我也不能再回东宫。”十四娘的性子似乎沉稳不少,不再是那个不知所措、随心所欲的孩子。
“如今兵荒马乱,娘子一人怎可?”
她缓缓向小桃招手:“你先去蜀地照顾我阿娘,我随后就来。”
小桃哭着,泪花一样的人儿:“娘子……”
十四娘看着渐远的车马,心中的波动渐渐平静。
她转而释然笑道:“我似乎才明白师父那种畅意而活的心境,飞鸟是不甘拘于笼中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小桃,你定是最明白我的?”
“娘子……”小桃泣不成声,答应道,“我会在蜀地照顾公主,等娘子归来。”
此刻远去的背影不再是当初围猎场上的为一只野兔红眼的小丫头了,眼中虽不见了那份天真,但步伐却是从未有的坚定。
……
城门之上,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正在做最后布局。
陈云之作为副将也多了不少沉稳。
“阿耶,陛下他们已安全离去。”
大战在即,即便这是场必输的战,也得做最后得告别。
他们皆是大唐的将士,因而从不惧战。
李倓望着远处,一夜未睡的声音有些干涩:“明日叛军进城,定要先护住百姓撤离。”
陈玄礼沉声说道:“殿下放心,属下已安排妥当。还请殿下先行离去,长安有我父子二人便可。”
李倓今日一身戎装,铁甲冰冷如月光冷落,眼神却毫不动摇:“我与将军一同抗敌。”
“殿下,如今皇室都走远了,这长安是绝对守不住的。”陈云之劝说道。
“当日在陕地,师父与师祖何尝不是在做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陈云之叹息道:“可这有意义吗?”
封常清、高仙芝二人被圣人赐死,是啊,这有意义嘛?
“有意义。”他眼神定在远处初白的天际,“只要还活着,守护,便是有意义的!”
陈玄礼在一旁但未多说,战场之上的士兵无须多说,有时甚至一个眼神,便是彼此信任,一同赴死。
底下人速报:“殿下,张县主在外等候。”
“你说谁?”李倓神色一变,立即看向陈云之,“我不是让你差人通知她了吗?”
陈云之一脸无辜道:“我当真差人去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话音未落,他步伐加快,转眼下了城楼。
远处,站着一身材瘦削的青衣女子,腰间佩剑,带着薄纱斗笠掩面。
“殿下。”
李倓拽着她往外走:“此处太危险了,你和我走!”
“殿下,我有要事要禀。”
李倓丝毫不理会她:“为何不同皇室一起离开?这不是你逞强的地方。”
“殿下!”十四娘认真抓住他的手说道,“这份信笺,乃是我师兄李长源要我亲手交予殿下的,或能解眼下困境。”
脚步忽然停住,他松开手。
“李长源?”李倓眼眸中似是有许多疑惑,打开信笺后疑虑更多。
六年前,他们不留行的最后一人便是李长源。
少年神童,曾在这长安城名声赫赫,便是不留行中的神算子。
不过,也正是李长源,让当初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分道扬镳。
李倓心中大抵是有恨,双目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