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让负刍对原本的自己人下手这一点,赵昌扒拉来扒拉去,挑中了一位半闲人。
甘罗。
他想请甘罗再出点招。
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甘罗搞的开头啊。
如果不是甘罗想逃避更新,提出坑熊午的建议,最后熊午就不会去楚国,剩余的一串事件也根本不会发生。
“不过,怎么联系他是个问题。”
赵昌翻阅上次自己和甘罗通讯的时间地点。
自从甘罗结束小作文培训生涯,他就无所事事,并开始游荡,在咸阳随机刷新。
赵昌看不下去,把他赶去房陵,请他去实地对接一下现状,同时接几个人回咸阳。
甘罗去了。
然而,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现在,甘罗仍然在外地漂流。
究其原因,是他刚从房陵返程时,遭遇到意外事件。
他们一行人被山匪打劫了。
之前,赵昌终于拿到报平安的信,满怀感慨:“啊……原来只是被打劫了……我还以为他们被乱七八糟的猛兽吃掉,已经变成肥料了。”
失联太久,赵昌很难不在心中为这群人安排完《古代出行的一百种意外死法》。
他继续看甘罗的吐槽。
甘罗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厚颜无耻之徒。我让他们离开,不然我就报官,盗匪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们攻击。
哎呦喂,我能受得了这气?我当场就被俘虏了!
“嗤——”赵昌握着信,低头憋笑。
他笑够了,又继续看。
甘罗被抓,一怒之下,他说服了周围的敌军小弟,带人搞事,把原本的大当家干掉,自己成功上位。
甘罗说:我本来想把这群人交出去,让当地官府处理后续,但是他们过得不怎么样,而且,匪患也不止这一处。
最后,甘罗痛定思痛,道:我申请先留在这里,把本地的山匪端掉,做好思想改造,让所有人乖乖投官。
他还在结语处疯狂暗示:关于自首之后的惩罚,是不是可以灵活一点。
赵昌将这件事报给了秦王,不出意外,看到秦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让你出去接个人,你居然还能混成盗匪升职记。
“和你接触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吗?”秦王问。
赵昌感觉有被冒犯到,笑了笑:“您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你和我接触得不够多吗!
“以后不要与我见面了。”秦王轻描淡写道。
“……哦。”下次我主动来见你,就算我输。
“但是这件事,不能放开。”秦王说。
如果山匪自首就能减罪,以后该怎么管。会不会有人卡bug,干完坏事就说自己是山匪?而且,免完罪,让人和正儿八经的良民混在一起,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赵昌认可:“当然,匪徒就是匪徒,犯了罪就应该被惩罚。”
秦王拿着竹简,好整以暇,看他又要说什么东西。
“死刑不可以赦免,但假如他罪不至死,而需要用劳役惩处……如果他刑罚期间表现突出,是不是可以考虑因此抵押减免他的惩罚。”赵昌道。
秦国的律法判罚比较重,重就重在,一旦触犯,不管是轻罪还是重罪,落在小老百姓头上,都和重罪没两样。
某些判罚,有一种“判你有期徒刑二百年”的抽象美。
乱世用重典。赵昌理解,所以他偶尔会去韩非那里溜达,看未来的秦律改进之后有什么变化。
虽然确实比现在好一些,但很可惜,韩非本质上也支持轻罪重罚。
韩非认为,对于完全没有接受过教化的人民来说,宽松的判处反而是在鼓励他们尝试犯罪。
从根本上讲,犯罪是想走捷径。如果犯罪的成本变低,他们不会去思考这是谁的仁慈,他们只会纷纷选择践踏规则。
如果只被违背,而不被遵守,这就让规则失去了应该存在的意义。
韩非又说:对待他们,要从最开始就严厉,让他们不去触犯小罪,自然也就不会触犯大罪。
而且,这样也能够降低基层官吏的繁忙程度。小吏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能用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赵昌很少在别人的专业领域指手划脚,在严谨的法律体系中,判罚的修改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最后他暂时被韩非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