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赵昌只想着用磨出来的面做吃的，倒忘了关注其中的安全隐患。

但一般也没有人会这样对待珍贵的面粉，研究吃食的任务安排出去了，这头的零食原产地却弄起了粉尘爆炸。

“我又没有，咳咳，我又没有说你不好看。”赵昌的笑根本没停过。

漂亮的人哪怕是个卤蛋头，也透着骨相的美。胡亥长得确实可爱，就算全秃也丑不了，奈何他现在是斑秃。

五官虽然在线，但造型实在拖后腿。

胡亥心中悲痛，二哥的笑声像尖刺扎到了他的自尊心上，他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三哥。

与将闾刚一对视，将闾就默默抬起头，把脸转向另一侧，然后举臂以袖掩面。

尽管将闾知道不应当笑出声，选择的是安静、忍耐、掩盖，但他的动作毫无疑问是在偷笑，让胡亥如遭重击。

连哭都短暂地停顿了。

“十八，十八，嗤，听我一句劝，剩下的还是一起剃掉吧。”赵昌真诚建议。童子本来就会剪发，现在又是特殊情况，假如保留这个形象，想必短时间内胡亥身边是少不了欢声笑语的。

多看了两眼，总算把笑压下去。赵昌正儿八经地说：“可惜你要在室内多待一段时间了。”

在外形变得正常以前，胡亥显然会自己关自己禁闭。

想到以后一出门就会看到无情的大恶人，遭到大恶人无情的取笑，胡亥悲从中来，张嘴欲嚎，头上却被二哥套了个东西，打断施法。

他伸手摸了一下脑袋，取下来，看到的是一圈绿枝编成的环。

“你三兄可会做这个了，这可是传承了十年的老技艺。”赵昌说。

虽然艺术性不高，但将闾的作品胜在牢固。

“外面天气正好，绿叶繁茂，百花齐放，如果你嫌弃现在的外形，就自己编点漂亮的花草戴着玩吧，想想就觉得好看。”赵昌给出一个中间可用的解决方案。

胡亥轻而易举地被蛊惑了，握着草环，全然忘却了悲伤，想象着头顶大花的画面，眼里全是心动。

而后他的头被一只手摁住，让他又爱又恨的二哥蹲在自己面前，和善地问：“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玩弄食物？又是谁允许你碰火的？”

一码归一码，找事就得挨罚。

胡亥情不自禁颤抖一下，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揪住了三哥的衣角。

他也不敢狡辩“那还不是食物”，以前有一次狡辩，就被罪加一等，处罚翻倍。

还有火……

他哆哆嗦嗦地说：“碰，就是碰，碰了，没，没有什么理由。”

完全不狡辩，就是硬气地认了。

将闾没眼看，把衣裳一角夺了回来。

……

“……十八弟坐不住，所以我干脆练练他的定性。”赵昌向秦王汇报道。

末了，还说：“您也可以叫他来，批评他几句，顺便见一见他的那副模样。”

秦王并不好奇胡亥的外观，也没有这种损损的喜好。他本身心情就不错，更不需要借此找乐子。

“不用。还有什么事吗？”

这点小事哪里值得你跑回来一趟。

秦王突然又道：“不许是出行的准备。”

“当然不是了。答应您的事情，我怎么会公然反悔呢？”赵昌深沉地叹气，先和盘托出，“刚才外出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她看上去颇为年轻，挽了高髻但饰物并不繁琐，身侧并没有侍女随行。她的眼瞳较圆，眉色青黑，鼻若悬胆，面额眉后有一颗小痣，身高约为六尺三，身着普通深衣，袖缘纹锦花草镶饰，整体以黄为主，以青为辅。”

赵昌把自己记得的主要信息全部告知。

秦王面容沉沉。

如果不是知道儿子的个性，他差点以为这是到自己面前要人了，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操作。

“我不知道她从谁那里得知了我的到来，又为什么能与离去的我相遇，我想她大概清楚我是谁。”赵昌有些愤慨的样子，“但她竟然把我当做您。我思来想去，认为这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想要离间我们亲亲密密的父子关系！”

秦王正要大怒，突然被儿子恶心了一下，怒火梗在心中不上不下，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

“我想，您或许需要整顿一下宫内的事物了。”

如果有人传递消息，或许是门前的卫卒，或许是其他地方扫地的、种花的、端茶送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