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搬来和我一起住吗？”赵昌见到人就开口邀请。

秦王蹙眉：“什么？”

我耳朵出问题了？

“唉，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说到底我那里地方不够大，也不够安全。但我以后来找您的时候总不能次次大排场地提前清道，要不您把其他人都挪到别处去吧？这样就不会再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赵昌给一个坚定的眼神。

秦王说：“看管住她就不会有问题。”

“……万一呢？真的不会有其他人仿照吗？”赵昌狐疑。

秦王不能肯定，又说：“那就……”

就把剩下的后妃也严格管好。

但她们不是囚徒，却比对待囚徒麻烦得多。

秦王有点忧愁，他记不清后宫具体的人数，而且，比起职能，在秦王心中，她们身上的“收藏”属性更重一些。其中有的是长辈给的，有的是与大臣有关，有的是进献，有的是偶然看上的，有的是攻下他国之后的战利品……这该怎么管，严禁她们随意离开房间？最好不要这么做。

在赵姬之后，对于后宫的管理就足够严格了。

“她对您叙写的缘由是什么呢？”赵昌突然问。

话说你为什么不好奇我去和人见面的时候聊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来回太快了吗？

秦王小幅挥袖，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还是请您限制她们的出行吧。但在这之前，不如先让她们做一个选择。”

“嗯？”

“我母亲缺少助手。”

衣食无忧不必辛苦，但失去自由；忙碌劳作不断奔波，但获得自由。看她们怎么选。

“工匠？”秦王问。

“嗯。”

赵昌没有心思去为这群富贵的女士前后奔走，她们所拥有的东西已经太多。他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战国时期的普通女子，由于家中的男性经常要踏上战场，甚至可能一去不回，因此很多家庭往往要由女性承担起劳作、养育的责任。比起男女分别，其实他们都是过苦日子的人，都是构成社会安稳的基石。

而能进秦王后宫的，大部分都是受过贵族教育的人。这年头的知识分子是稀有角色，所以赵昌愿意为其争取一个选择的机会，通过它进行筛选。能够抓住机会的聪明人，才是值得用的。

坐享其成与辛苦工作，两条路只能选其一，鱼与熊掌不可得兼，选择之后就不可以后悔了。

至于出来到底会不会一直当工人，有才华的还怕没有证明机会吗？他们做事一向灵活变通。如果连这背后的含义都看不出来，那就没必要费心掰扯。

秦王也懂儿子的想法，给出选择权，自己就有理，此刻他突然有些来了兴致，道：“不如再做一次考核？”

赵昌懵了一下：“……考，什么？”

“这倒是个问题。”秦王思索。

虽然他想从中捞几个好用的，但捞出来能用在什么地方？不能让她们参与政事，其他缺少人手的……

——

燕地。

跋山涉水的急件很快送到扶苏手上。

他原本以为这是寻常的信件，打开之后却只看到短短两字：“速归。”

扶苏心神不定地收起信，思绪乱成一团。

咸阳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精简语言？确实是昌的字迹。有什么是不可以在信中言说的吗？难道……

难道是父王病重了吗？

扶苏的脑中不合时宜划过一个可能性非常大的猜测。

不能随便向外透露父王的身体状况，这很合理，可能也是怕自己担心。

而且又急着催自己回去，恐怕是真的要见父王最后一面了。

事已至此，过往种种散如云烟，扶苏突然觉得父王的身影不再那么难以接近，回忆过去，他不禁眼眶微红。

记忆中的模样有些模糊，也许是太久没有相见，让扶苏想不清楚秦王的外貌。虚幻的人影在脑海凝聚，他想要细细辨别，却无论如何都不行。

早知道一切会发生得这么快，我就该时常回去看看，至少不能走得这么远。

燕地离咸阳太远了。哪怕是即刻出发，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见父王最后一面。

但昌会等我的……我要回去送丧。

扶苏擦了擦眼泪，掩下心中的悲痛，收好信，说：“快收拾行囊，我要回咸阳去。”

——

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