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自我反省,他和扶苏日常相处的时间也没那么长,怎么会影响到这种地步。
虽然以前他确实教过一些话术、或是做事的委婉态度,但是没见扶苏对外用过。对待需要聊天的外人,扶苏通常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偶尔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地怼天怼地。
通过逻辑清晰的辩论交流意见,即便称不上是舌战群儒,但也在咸阳打出了长公子的赫赫威名。
“……还是不要换一个题材写了,原来的想法就挺好的,有新奇感。”赵昌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产出什么夸自己的作品。
你在外面夸我的言论已经够多够离谱了。
“但是我想写啊,你对我很好,我写不够。”扶苏目光认真,坚持道。
赵昌:……
我教你的东西,全都被你融会贯通,用在我身上了啊!
难道是让我检验你的学习成果吗!
“算了。”赵昌扔掉刚才的话题,解释正事,“对于之前的提议,最让我感到为难的是人力的限制,在乡里之间,这些事应该由谁来参与?我们应该将他们当成什么?”
想让更多人掌握基础的阅读文字能力,这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它不能被看做一个阶段目标,而应该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终极目标。
哪怕仅仅是止步于阅读,不要求学会书写,对于当前来说也是难度巨大的幻想。
“当成什么?”扶苏不解。
赵昌问:“是新的吏员吗?要发放俸禄吗?”
短短两句,就足以让扶苏明白。
他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他向外看过很多地方,也学过很多东西。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只是因为没养成关注的习惯,不代表他被点通之后想不到。
要开展教学,就需要教师。姑且不考虑这背后的教学环境、教学工具等等,只讲待遇。
一个县有几个乡,乡下有几个里,每村有多少户,要教会他们认字需要多长时间。
培养、安排足够的老师,养这教师队伍,这得增加多少工资支出?咱们的钱粮很充分吗?
还是说,让本来就要忙到爆的基层吏员再兼职当老师?
“……是有些太多了。”扶苏自己想了一圈,就成功把自己说服。
“所以,如果想要尝试,这些年农闲的时候,就只在内史稍作尝试就好了。”赵昌划完范围也划出时间,“即便将来扩展到其他郡,也优先考虑郡治,其他县城……实在是有心无力。”
于是扶苏问:“要让他们做吏员吗?”
“不要。”赵昌说,“我可以给出物质上的酬劳,与名声荣誉,但不能用这来招收大量官吏。兄长啊,这在当前也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
扶苏理解:“你愿意做就好了。”
反正不要把我们的经费挪走给别人就行。
“如果你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赵昌说了一半又问,“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你就只理出这一小册字吗?”
我没想质疑你的效率,只不过根据我以前对你的了解,你不该只做了这一点事情。
扶苏果然回答道:“没有,还有别的。”
这就涉及了他最近一直在做的研究内容。
扶苏侃侃而谈:“你是知道的,我在尝试改进教学的过程。学习无非是诵背默写。在进行记忆的时候,比起单纯的背诵,在其中掺杂上更多例子,能够提高对于具体文字的理解,也能让他们记住更长时间。”
这里的“他们”当然就是被大哥拿来做教学实验的小弟小妹们。
“在年龄更小的时候,不应该去教导一些需要过分思考的内容,他们想不通。要教他们生活中的实践,或是更明确的对错问题。等到年纪稍大一些了,学会的对错足够多,才具有思辨的能力。像是十八……”
说到自己的小试验品,扶苏说:“最近胡亥能够学习的时间变短,但实际上他更为专注了。”
“从每月考核的内容来看,他相同时间内可以掌握的事物更多。”扶苏回忆自己记录的数据,开始夸月考,“以一月为间隔进行的考核真是好。如果拉长考核时间的话,他们学得就没有这么认真,更难以及时纠正学习过程中的偏差。”
赵昌猜这背后藏了点不为人知的对比实验,好奇问:“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大哥对各位老弟老妹的学习上心后,他就渐渐把这些东西往外放,不会轻易过问。
扶苏脸上都是犯罪嫌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