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地投入一件事的感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各方外力所迫,不得不奔波着向前。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身处局中,太难分清自己。嬴政考虑了很久,都没能将自己劝服,无法彻底确定能够知行合一的目标。
之前他从不会为公务的问题烦躁,哪怕对外作战时吃过瘪,稍微气一下,又能重拾动力。但最近会偶有厌烦。
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撑不住,也能有可靠的人接过传递的交接棒;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想让新攻下的地区彻底归服,其实需要好几代人的时间,根本急不得。
很多事情他看不到结局到来,也起不到独一无二的作用。
就好像,从现在开始他人间蒸发,秦国还是能稳定地走下去。
一堆又一堆原因混在一起,让嬴政感觉剩下的时间要变得无聊枯燥。
“不知道……或许您想做的事情,就是正在做的事情。”赵昌给不出答案。
在这方面,除了自己,都是外人。把话说尽,也没有办法说通。
道理谁都懂,但别人说的都是空话,自己悟的才是真理。
“我也知道我想做这些。”嬴政这次的深沉沧桑不是佯装出来,而是真的惆怅。
他从来没停下前进,哪怕感觉空虚,也没有停下过。他只是对未来有一点点不解而已,这份不解没有让其他人得知。
他甚至可以强行忽视膨胀的杂念,状若往常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你想做什么?”嬴政觉得这些杂念很烦,总是在放松的时候跳出来,压不下又删不掉。
要么彻底通透和解,要么永远纠缠共存。
“……我告诉您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啊。”赵昌意指自己画出去的饼,“就是那些秦国更强大的未来。”
那些把全咸阳公卿都吃噎的大饼。
政治、经济、技术、建设、民生……全方位强化版的未来。
“百年之后,你又如何能甘心?”嬴政也饼被噎到过,还顺手把饼发出去噎自己的爱卿们。
但他不喜欢太遥远的规划,没有办法拿到手,就没有一点动力。真正想得到的东西,应该是离自己稍有距离,但努力之后能够获取的回报。
这样的计划对他来说才是刚刚好,能够充分激励自身不断奋斗。
“您很想做摘星星的人,但我可以去做天梯。”赵昌给出总结,道明两人追求的不同,“这个问题,您询问我,我不能给出适合您内心的解答。因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嗯。”
“一定是因为我最近做的事情太多了,您再多做一些,说不定就能想通了。”赵昌决定向外扔活。
嬴政:?
“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不能帮我解决问题,还要我继续努力,要你何用?”老父亲指责。
“天呐,您能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赵昌沉痛地一拍胸口,“早知道您是在思索这个,我就什么都不做了,也不给您留这么长时间思索。想得越多就越烦,多多地做,少少地想,这样才好啊。”
嬴政还是有点摆:“不想做。”
“其实您可以不看那么远的啊。”赵昌也叹气,“每天三省:今天的奏疏批完了吗?今天的公卿见完了吗?今天还有多少事没做?保证您就能过得非常充实。”
“……你想要累死我吗?”
“我没有!”赵昌被污蔑,力证清白,灵光一闪,抓到了想法,“我大概能明白了,在这个问题上,或许我有能够帮到您的地方。”
嬴政看向他:“说。”
赵昌和盘托出:“其实有时我也会觉得很无聊,有好多事情都催不来,只能一年又一年地等待结果。我不该直接给您那么久远的计划。”
你想要的是触手可及的结果。但看的未来越长,反而越觉得余下那短暂的人生没有意义。
“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像刚才说的那样……计划放长,但每一天想每一天的事情,只看一天、一月、一年,就不会觉得难过了。”
赵昌给老爹算账:“您不是好奇我在咸阳见过多少人吗?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每天都会遇到不同的人,也许之前见过,也许从没见过,这样的新奇同样会为我带来动力。”
他又掰着手指说:“还有我身边的人,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会为我带来怎样的新经历。不管是您、母亲、兄长、夫人……我总是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