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转头看向皮弁有些歪斜的杨暮客,“你没照过镜子么?”
“啊?”杨暮客愣了下神。
小楼噗嗤一笑,“你那头冠都歪了,也不知整理下,就来了会场。”
杨暮客抽出发簪,正了正皮弁,重新插好发簪。“这回可正当了?”
“还好。没起初那般好看。”
“这劳神玩意弟弟也只带这一天,明儿就只带那玉冠,又是纱冠,又是皮冠,还怪沉的。”
小楼定睛看着杨暮客,“眉眼间变了……”说着她还伸手去摸了摸,“加冠后人就会变么?”
杨暮客挠了挠头皮,不知如何作答。
两艘花船离这三艘楼船老远,开始搭台。
骨软筋麻的青姑娘由那小丫头搀着,坐着一艘小舟来到了花船上。花船的嬷嬷瞧见了病了的花魁,慌张道,“哟。你这姑娘病成这样还要过来?这江风一吹,别再把你那魂儿给吹没了?”
小丫头呛声道,“怎么说话呢?我们姑娘是敖氏船运请来的大家。”
嬷嬷摆摆手,“大家就大家。就是大大家,她也要养好了身子来献艺。你家姑娘这病殃殃的,能有手劲儿弹那琴弦,能有那气力唱曲儿?隔着将尽半里嘞,江风吹着,这声要飘到对面去得多花力气?
旁人都以为花船献艺是巧活儿,本来就是力气活儿!要不怎么二十锒铛岁就要退下去?这整日江风吹着,谁家的姑娘不是没点儿病根儿。你家姑娘还没成角儿呢,就累成了这样?”
小丫头也慌了,“姑娘能不能行?”
青姑娘狠狠地点头,“行!”
嬷嬷叹息一声,“后面歇着去吧。我马上让下人煮些暖身子的茶,你这一个时辰,要缓过气来。等你压轴上场的时候,就是死也要死在台上!可不能落了你雪梅香的名声。”
“嬷嬷有心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诶。
官家的飞舟飘在河面上给那花船打光,后台上的戏班子一大帮人手忙脚乱,上装的上装,穿衣的穿衣。还有那舞狮子的皮套子,三个人钻进去,一个小孩儿两个大人。
暖场的戏折是罗朝的老戏,《定江山》。选段是罗朝亚圣从昏庸无能的君主手中夺取大宝的前的故事。骨江上万船齐发。当年的沛王罗鲞统御调度,与从运河前来阻击的定海将军孔诞对阵。
花船上的戏子都是女的,没男的。选段唱完,那女扮男装的老妪,卸了假须,鞠躬谢幕。
鉴宝会这边的看客齐声叫好。
掌声未停,花船那边安静下来。
敖麓编写的大戏开始上演了。故事名叫,《善龙女》。
罗朝某一年大旱,明龙江水系少水,遂骨江部分江段已经缩小到裸露出了河床。
两年滴雨不下,连着的三郡田地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某人卖儿卖女,只为一袋米。一袋米扛到二楼,却发现妻子已经饿死了。
明龙江龙女行云布雨,解一时之旱,却不能让良田生苗。近亿人口无粮可吃。龙女顺着骨江飘到了出海口,卷起海里的鱼儿送到雨云之中。那一年,那大旱的三郡出了一件奇事儿,天上下雨,也落鱼。那些鱼没被捡回家的,并没烂在泥土中。而是化成了野菜。终于,明龙江结束了枯水期。骨江大水滔滔。
久旱的三郡之地迎来了雨期,大雨连绵三月。洪水泥石流泛滥。
龙女又开始调动水系,骨江之流,陆女河因此而来。
这是一段真实的故事。
那时的龙女还不是水师神,只是被明龙江的主母赶出了家门的游子。无处安家。如今那陆女河早就干涸了,消失在历史之中。这故事似乎都被人遗忘了。
客人之中不乏通晓历史之人。看着这幕戏潸然泪下。
无声之中,青姑娘登台了。
玉香走到了杨暮客身后,“少爷,您吃了人家那么多元气,还不上去帮一帮?”
杨暮客愣道,“什么?”
“您那雀阴醒来,就干了一件迷人神魂吞吃元气的缺德事儿。那姑娘在你怀里丢了半条命。这一场演完,怕是离死不远咯。”
杨暮客匆匆在椅子上站起来。闹得叮当乱响。杨暮客看到周围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咳。“贫道今日加冠,偶有所得。修习诸多变化已久,这女子乃是我贾家商会请来的花魁,贫道与诸位献丑。与她共演一出。”
说着杨暮客掐着御水诀,从船上跳下,踏水而行。
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