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和谐的声音,他握着权力,那些盯着权力的人当然就会盯着他……
所以,爸爸宁可把我放进外面的病房里,也不愿意把心理疾病的我留在族地。”
“听起来好严重。”艾拉由衷说。
她家最大的权力争执是家里wifi卡顿时,让妈妈别再下载那些很无脑的恋爱剧;
最大的争宠是爸爸从外面久违回来,是先抱媳妇还是先抱闺女,一般取决于谁耳朵灵敏能听到门声。
最大的信任危机是艾拉找电视机遥控器时,问沙发上的妈妈在不在你屁股下面,妈妈说不在,艾拉说我不信你站起来我看看……
“其实还好,因为爸爸总是很厉害。”
姬素衣说,“他说他和一个隔壁家的叔叔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堵着长辈的门骂,四十几岁还是能堵着那些人的门骂。
有一个七十岁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不想着安度晚年只想着歪门邪道,爸爸被搞得不厌其烦,就找那个叔叔来,他们两个人备了七千字的稿子大半夜去房门前,才骂到一半,老头子就气到心脏病复发拉进医院了,然后两个人趁着主心骨不在把几个兄弟打了一顿栽进堆肥桶,从此那一脉远离京城,再也没提过什么地产的事儿。”
艾拉:“……”
她突然觉得心中的滤镜碎了一地。
原来你们大家族的政斗都这么朴实无华吗?
有种黑客攻击公司服务器,操作流程是买通工作人员隔十分钟拔一次电源的low感。
“所以我才会住在病房……病房里真的有些无聊,爸爸给我买了很多书,我无聊的时候只能看书,除了医生,只有少数一些人被允许来看我。
一开始还有些朋友,像是一些姓氏的后代,上学时的一些同学……后来可能是因为麻烦,就都不来了,一直能见的,也就只有我的父亲。”
姬素衣笑了笑,“那时候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感觉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身体的空虚是其次,精神上的空虚才是痛苦的根源,我不太喜欢网络上的对白,很多时候我想和谁说说话,只能对着窗外面的树冠说……
我甚至开始想,要是有人能从树冠上爬过来就好了,要是有人能踩着风飘进来就好了。
像是童话故事里通天的豌豆藤蔓,把一颗豌豆种下去,就能踩着叶片直达云端,云端上有山一样高的树,有高大的巨人,有下蛋的金鸡和会唱歌的竖琴。”
姬素衣眼神放空,声音平静。
“……我没想要这些,我只是想,有个可以面对面交谈的,重新认识的人而已。”
“然后人就真的出现了。”
姬素衣开怀地笑,像是昙花在一瞬间盛开。
艾拉很熟悉这样的笑容。
在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时,虽然没能照镜子,但自己一定也是这样笑的。
笑得真美,美不胜收。
“不是踩着藤蔓也不是爬着树冠,我问他怎么上来的,他说他是踩着叶片跳上来的……他当然不是踩着叶片,是用一根绳子从窗口爬过来。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来这边意外的麻烦,混了两三次混不进来,只能想点不那么正常的法子,让我千万保密。
他说,他说了再见,当然就还会再见,男人的约定就像钉子钉进木板里。”
公主殿下说这些话时声音那样缥缈,缥缈得像是穿越了时光,有深翠色的新叶和斑驳的光影,有突然浮起的狂风和摇摆的夕阳,浮尘在明亮的光辉中起起伏伏。
少年人轻盈地从窗台上蹦下来,运动鞋“砰”地踏在地面上。
重得像是踏在女孩的心间。
他背对光辉,嘿嘿一笑,像是玩世不恭的雕刻家刻出来的,严肃又不严肃的雕像。
“我就说会再见面的……”
“你说是吧,这位公主殿下?”
时光在这一刻逐渐停滞。
时光在这一刻开始流动。
“所以我会相信,相信他总能做到不可能的事。”
姬素衣笑。
“姜沐说要做什么我都会相信,去天空也好到深海也好,到月球上踏青也好在太阳中心歌唱也好,不论他说什么,他要做什么,我都一定会信。”
“他觉得他做的饭我能吃下去,所以我相信他能做出来;他说他会治好我让我重新拥有独自走到阳光下的权力,我就相信他一定能治好我。
他是个谎话连篇的人,总喜欢开玩笑,但只要是他对我承诺的事,我就相信他一定一定不会对我说谎,相信他不论如何都会做到,相信他遇到怎样的困难都会克服,不论是再高的山在陡峭的壁也一样……”
姬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