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抬起手朝他伸去,非常笨拙而执着地想要摸摸他的脸。
傅既琛顷刻领悟到她的意思,伏下身去握住她悬在空中的那只手,把自己的脸贴到她的掌心处,阖上双眼轻轻摩挲。
她觉得有点扎手,呵呵笑起来:“哥哥,你没刮胡茬?”
“早上刮了。”他闻言怔了怔,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这是新长出来的。”
“哦……那你今天上这个班是有多憔悴啊~~~”她拉着长长的尾音,状似听懂地粲然一笑,旋即笑完过后,又有些尴尬地静默须臾,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上这么一段:“等我出院后,我每天替你刮,好不好?我没有替别的男生刮过胡子,连爸爸也没有,可能第一次会很生疏,不是很懂,但是我可以学……哥哥,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话到最后,她问得极为小心翼翼。
傅既琛听后神色一凛,握住她的那只手倏然收紧。_看′书?君* ,埂¨辛¨罪¨全,他像是很痛苦,非常难以割舍地轻柔呢喃着:“南枝,我真的好恨你,好恨好恨……”
顾南枝的心像被无情剜了一刀:“对不起……”她怕他误会,颤着嗓说:“哥哥,我不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
说话间,鼻音浓重,气息夹带着些许混乱,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我下楼去吃饭,眼睛突然就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已经……在医院了,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你……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泪水沿着她狭长的眼尾滑落,渐渐隐入到发鬓的两端去。
她咬着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怕他听了会心烦。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这副楚楚可怜样,一时又让傅既琛回想起那日提出分手后,这个女人异常激烈的反应。
她捉住他的手,摇着头,神情略带恐惧,偏偏又用一种非常强势的,刺耳而尖锐的声音喊:“我不要!不要分手!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也是!我不准。”
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专断,傅既琛眉头皱起。
他当时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的了,从机场回来,一路风尘仆仆,本就心烦疲惫,现下又目睹了女人情绪失控的骤然间,愈加觉得闷躁不耐。
于是想也不想,非常决绝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哪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赤着脚追出来,还摔倒在楼梯转角处,差点就滚下去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傅既琛当时又气又急,赶紧从楼梯中段节跑上来,撩开她的裤管口,从光嫩的脚踝一路检查到大腿,发现膝盖处青紫渗血,不禁脸色一沉:“平地都能摔,你眼睛是长在后脑勺的吗?”
他非常严厉地责备她,而顾南枝好像完全失聪似的,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臂膀,仿佛攥住最后仅有的一点希望,就是不肯放他走:“哥哥,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分手……我们重新来过。”
傅既琛只能暂且搁置离开的念头,一边哄着她,一边将她抱回床上。
左腿的膝盖红肿吓人,他想要帮她上点药,可顾南枝牢牢揪住他的右手,就是不肯让他离开自己半寸。
他无奈地说:“你先放手,我下楼拿医药箱。”
她则越揪越紧:“不要!”哭声尤为明显,大有崩溃的前奏:“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不要!”
那一刻,傅既琛真的对她六神无主了。
他感觉,这辈子对谁都能狠下心来,可独独是她……真的看不得她受哪怕是那么一丁点的罪。
……
寂静的私人病房里,有一滴冰凉透明的水珠,倏然从傅既琛的长睫坠落,没入到女人手指间的缝隙里。
顾南枝惊了一惊,害怕是自己看错了,想要摸摸他的眼睛。
手刚要挣脱,她的胸脯忽然剧烈起伏着,心口跳得极快,扑通扑通,霎时间,仿佛有什么突兀的东西堵住她的呼吸道,令她难受不已。
她捂住自己的左心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间开始冒汗,模样狼狈又憔悴。
“南枝……怎么了?别吓我。”傅既琛骇然失色,即时抬手摁下急救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