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寿康宫时,宜修正在伺候太后和汤药。
皇上心里是尊重他的这个母亲的,刚进了门就行了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太后看着皇上,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说:“坐吧。”
皇上一坐在榻上,就有小宫女来奉茶。宜修则是在一旁替太后揉着肩膀,只在皇上进门时福了福身。
“皇上近来,看着气色挺好。最近服侍皇帝的人,还乖巧吗?”
最近服侍皇上的,除了宜修也就是甄嬛了。皇上想着甄嬛的懂事,笑容根本藏不住,不住的点头:“新得的惋贵人颇合儿子的心意。”
太后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便再没有心力管后宫的莺莺燕燕了,斗了大半辈子,她也想休息休息,颐养天年。
因此太后听见惋贵人,一时竟对不上号:“惋贵人?从前没听你提起过。”
“皇额娘。”宜修揉捏着太后的肩膀,说:“就是去年选秀入宫的那个,聪明伶俐的秀女。原来一直病着,近些日子才好些。”
太后其实一下没反应过来,能在殿选中中选的,哪个不是聪明伶俐?因此太后微微凝滞了一下。
宜修感受到太后的凝滞,又说道:“就是大理寺少卿甄远道的女儿。”
这一下太后才终于能把人给对上号了,就是像纯元的那个。
于是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竟对皇上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皇上最要紧的,就是身边有个贴心的人。”
太后对皇上皇后这一对夫妻,都不是很喜欢,一个前头有个老十四,一个前头有个纯元。
因此太后突然这么开心,对皇上来说算是一个大惊喜,他忙不迭点头,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宜修面色不变,只依旧悠哉悠哉给太后捏着肩。重活一世她看清了许多,她只要弘晖在身侧,就万事顺意了。
至于其他人的喜恶?
宫里不喜欢她宜修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太后不喜欢她,也得为了乌拉那拉家族的荣耀而保全她,她又何必因着太后给自己甩几个脸色而伤心呢?
太后大概因为自己与这个儿子生分,便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努力找了半天话,最后还是将话头转向了果郡王允礼。
“皇帝最重要就是身边要有知心人,不像老十七,到底还是没有安定下来,娶个福晋,这些日子也没见他进宫来请安。”
太后只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皇上脸色一僵,不耐烦的喝了两口茶。
“也不知道老十七整天在忙些什么?”
宜修看的心里冷笑,自己的儿子竟比不过自己的劲敌舒太妃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姑母是怎么做的母亲了。
宜修看着皇上的脸色,只觉着他愚蠢。太后都已经这样作为了,还是看不清迷障,不过不多时,宜修便也理解了。
人总是被自己年少不可得之物困住一生。
自己也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想开了这个道理,若说前世的自己,同皇上也是一般无二的。
于是宜修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看见这一对别扭母子的尴尬。
果不其然,皇上忍了又忍,终究是醋意占了上风,他把茶往桌上一搁,一开口宜修就闻到了酸味:“皇额娘若是想念老十七,儿子晌午就把他传进宫里来。”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就会说反话。皇上只想着说说反话,其实心里却一直期盼着太后能拒绝他的提议。
“老十七是孝顺,但见了他,难免又会想起先帝在的时候,他亲额娘舒妃专宠六宫,众妃怨妒的事,心里就会不痛快。”
太后这一番话说的是的的确确是舒妃,可奈何自己这个儿子生性多疑,不免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甄嬛给她说的话。
连吃允礼的醋都顾不上了。
太后一向不管皇上的情绪,只顾着自己输出,可这个时候看见皇上拉着个臭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便知道皇上是觉着自己管太多了,虽然丽嫔的确在自己身边嚼了些舌根,但她对皇上的后宫也不甚在乎,于是赶紧撇清自己:“皇额娘老了,空下来念想就多,难免会碎嘴。”
皇上信不信的太后管不了,但总得把自己给摘出去。
皇上那表情太后和宜修一见就知道,他根本不信。但皇上却觉着太后关心自己的后宫,就是对他这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