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公司,他们听到我的故事,都笑得有些疯癫。无论是客户还是同行打电话来,他们都要大笑着把我的故事说一遍。我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我甚至在想,如果没有那个好心人,我上不了飞机会发生什么。人总是在长大成熟,而意外带来的经验,往往能加速一个人的成熟。
到了午饭的时间,我照例和陈姐去帮大家买盒饭。公司在徐家汇,这里的物价偏贵,我们隔壁楼原来有家食堂,现在被转手给了一家做盒饭的。
这家做盒饭的是上海人,做出来的菜很可口,只是价格有点贵。我是肉食动物,基本不吃蔬菜,点两个荤菜就要6-7块,三个的话就要过10块了,对于我这种刚毕业的人来说,这个价钱有点小离谱。但是同事们都喜欢吃这家,我也就硬着头皮争面子。
我家里的条件很普通,爸妈就是普通的工人,我是外婆带大的。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和外婆的晚饭基本上都是一荤一素。我吃荤,外婆吃素。荤菜多半是红烧排骨或者红烧肉块,弄个四五块,连吃四五天。外婆烧菜不舍得放酱油,第一天烧出来的排骨就像白切肉,以后明天放点酱油加热一下,通常要三天以后的排骨才有点红烧排骨的味道。我跟外婆提过建议,能不能第一天烧的时候就多放点酱油,她淡淡的回我一句,那你自己来烧吧。于是我乖乖闭上了嘴。
我最怕外婆改善伙食,偶尔她心血来潮,把荤菜改成带鱼或者螺丝,那就惨了,根本就不下饭。
遇到逢年过节,或者遇到家里人的生辰祭日,外婆会烧个鸡汤,小的时候我只吃鸡腿,而且还要去鸡皮,剩下的都让外婆吃。后来长大点了,不但鸡腿吃完,连鸡翅和鸡爪子都不放过,然后外婆就没鸡吃了。小时候不懂,对自己能吃完一只鸡还沾沾自喜,后来才慢慢懂了。记得外婆说过,孩子想吃的东西,她即使再想吃,也咽不下三寸喉咙管。
外婆晚上总是满满一大碗饭,就着一个素菜吃完,但是很奇怪,她素菜总是会留一口,最后倒掉。记得我问过外婆一次,为什么不把最后一口菜吃掉,她没搭理我。直到外婆离世我都没明白,她这么节约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个习惯。
我还有个弟弟,小我5岁,跟着爸妈住。家里能供我到大学毕业也是不容易。虽然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到手,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自己留250块钱人民币,其他都交给外婆。
外婆的退休工资很低,爸妈每个月补贴给她一点我的生活费,即使她再省,一个月也多不出几个钱了。直到我上班,外婆的积蓄也就4000块钱。她分成4个1000存定期,每年把利息拿出来,然后再转存进银行。家里有两个樟木箱,上下叠着放。每次到了起息日,我就和外婆两个人把上面的樟木箱搬开,在从下面那个樟木箱里把存折取出来。
而现在开始,我上班了,每个月250美金,按当时的汇率,足足能折2000多人民币,我们两个月的工资就是外婆一辈子的积蓄。
到了5号,我拿到了此生第一笔工资,为了避税,我们发的是现金。250块美金也就三张纸,可我看了很久。蒋云打电话叫来一个黄牛,同事们会把到手的工资,拿出来一部分换成人民币,因为毕竟美金在国内也不流通。我是直接梭哈。
外婆看到我拿回家的工资很开心,烧排骨的时候多放了一勺酱油,还多加了一个炒鸡蛋。
这天是周五,第二天周六就休息了。一大早我的女朋友就来了,她叫唐晴,是我高中同学,大眼睛,有点微胖。她见我还睡着,就直接一屁股坐到我脸上。
唐晴的爸妈都是老师,还有一个哥哥,家里条件不错。她很馋,超爱吃零食,所以外婆不太喜欢她,在外婆眼里,以前农村很多人家都是被吃穷的。她还没找到工作,所以平时天天找我电话聊天,当时我刚刚买了一个拷机,10个电话有9个是她呼的。
现在拷机没有了,但当时算是比较先进的通讯工具,呼出方拨打拷机台电话,报出拷机用户的代码。拷机就会bbb的叫,并显示呼出方的电话号码。拷机用户就可以找一个电话打过去。
当时的手机还很贵很贵,并且打进和打出是双向收费的,因此还不普及。很多人用的还是拷机,据说当时有一个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拷机的维修上,手艺达到了登峰造极。而后又倾家荡产开了上海最大的一家拷机维修店,若干年后,他失业了。
我和唐晴在一起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双方家长基本上默许了我们的关系。我们两个是从高中二年级开始的。当时年级组织学农,去了长兴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