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朝,宁王府内一片缟素。
年近七旬的老宁王,杵着御赐的龙头拐杖,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之上,威风不减当年。
在他的身后,停放着八口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
而一旁的柱子上,用铁链子锁着一个昏睡的身长九尺孔武有力的少年人。
老宁王面上气定神闲,但微微发颤的尾指暴露了他此刻心绪不宁。
“宁王府儿孙勇乎?”
一个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从老宁王开合的嘴里传出。
对面身着红袍的内侍,躬身一礼,应道:“勇冠三军!”
老宁王微微颔首,眼角已经有些湿润。
他的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全都战死沙场。
虽说马革裹尸无上光荣,但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子孙,这对一个鳏老头子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他明白,经此一事,宁王府便会迅速没落,即便他有心却也无力回天。
半晌,他重重叹了口气,冲内侍扶了扶手。
内侍会意,掏出袖中的圣旨,想了想还是没有当面打开,而是恭恭敬敬的捧到老宁王身前,言道:“陛下说了,宁王爷劳苦功高,世子和几位小王爷都是自家人,一切后事交与礼部和内务司料理。”
老宁王心中酸楚,身后事办得再隆重,也是面子功夫。
人,终究是没了。
见老王爷不说话,内侍瞥了一眼那昏睡的少年,补充道:“陛下还说,待孝期满,公子李玄便会被册封为宁王世子。”
提起李玄,老宁王眼中多了一丝灰败,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小孙子,暗自叹息。
这小子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个没心的家伙,不发疯还是个正常人,若是发起疯来简直是个混不吝。
让这样的人来继承家业,简直有辱宁王的名号。
不过好歹是留了一根苗,宁王一脉也不至于断了香火,只能寄希望后世子孙不如此废物了。
“回去禀报陛下,隆恩浩荡,宁王府子孙也算死得其所,没有给皇家丢脸!”
打发走天使,府内嗡声四起。
前来吊唁的官员们,没有听见实质性的赏赐,一个个面露疑色。
“这不对劲啊,陛下平日里对皇族子弟甚是优待,而今宁王府都快绝后了,反而轻飘飘的,连个厚赏都没有?”
“哼哼,还没看出来这里面的道道吗?宁王权势滔天,已经引得陛下忌惮了!一天之内,三个儿子,五个孙子全都战死,这里面有说法啊!”
“嘶……你是说……”
说到此处,那人抬眼看了看天,伸手指了指。
身旁的同僚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扥,睁大了眼睛低声警告。
“可不敢胡说,有些话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那人这才醒转,长出一口气。
“即日起,宁王一脉算是废了。只剩一个鳏老头子和一个混不吝,恐再无翻身之日。”
庭院中议论声四起,如激流灌进了李玄的耳朵里。
他早就醒了,可翻腾的脑浆子搅得他生疼,根本没那个力气睁开眼睛。
外界的嘈杂,更是让他心烦意乱,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好半晌,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李玄也开始适应这具新的躯体。
饶是他脑洞再大,也没想到潜水会穿越,早知道就不眼馋那只大龙虾了。
这下好了,不仅回不去了,还附在了一个憨子的身上。
说憨子都是抬举,这小子三岁捏死鸡,五岁打死狗,八岁就敢拿着刀满大街的追着人砍。年仅十六岁,手上的命案就多达十余起,无一例外都是瞧人不爽。若不是碍着老宁王的颜面,皇帝早就拧下他的脑袋了。
这小子,活脱脱一个超雄综合症患者,京都百姓苦其久矣。
“宁王府突遭大难,下官痛心疾首。然国事不可废,官署还有些公文需要处理,下官先行告退,望宁王爷海涵!”
“下官也是如此,告退!”
“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