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搬个家都不容易,这么大的匪窝想散了有多难可想而知。还好老胡组织分配是一把好手。到下午三四点钟,大家就分成几队,各奔东西了。连散伙饭都没吃。老胡命令把山门口的人头都埋了,然后举一把火把豹老大、老二、老四和老五的尸体堆进正房大殿里,一把火都烧了个灰飞烟灭,干干净净。于是秦强便和老胡,许老夫子和宋长生一起赶着两辆大车出发往奉天进发。
当夜在太子河畔小住,那许老夫子难免要发一发幽思。给他们讲这里就是当年燕太子丹逃难的地方。当然又要把“此地别燕丹”再摇头晃脑念上一念。大家也就不可避免的陪着他对着这并不深也不宽的河水发了一会儿呆;那河水就汩汩地流着,全无视他们的情怀和无奈。远远望着悠悠的辽阳古城墙,秦强忽然有了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穿越了以来他就一门儿心思地想回到家乡,但他回到的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家乡呢?真的会对他再穿越回去有帮助么?他不知道。但毕竟他的祖先们就生活在那里,除了那儿,他也找不到别的可以去的地方--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一行人既然有了点钱,就可以住的稍微舒服一点儿,四个人找了个四个罗圈的大车店,有仓库、有单间。老胡安顿好了车子,然后又安排许老夫子和小宋在一间睡下了。
等确定大家都休息下了,老胡悄悄的进来了他和秦强的房间,认真闩好了门,看着秦强,微笑着说:
“这一路啊,我就想这话怎么跟你说呢。用我老婆的句话说吧,咱得说说这个‘窝里头大象’的事了。”
秦强心里闷着笑,心想,那是屋子里的大象吧,英语俗话elephant in the room[1],他老婆英语倒是挺溜的,但可见他英语不怎么行。但也没去纠正他,说:
“哦,是啊,你是说咱们穿越的事儿吧?“
“正是“,老胡拍拍秦强的肩膀说,”正是啊,这个话还得从头说起。“
老胡于是就讲起来他的故事。其实成为土匪之前,成为渔夫之前,成为车老板之前的胡学军本来曾经是一名解放军战士。1945年出生于大连的一个工程师家庭的胡学军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参军、保卫祖国、为人民服务。1967年,终于如愿以偿入伍的胡学军,由于受到了家里父亲在解放前与日本人有牵连的拖累,他无法提干,最后还被迫提前退伍。看着希望破灭,他对自己的身份无限怨恨,对日本人无限怨恨,就在有一天大醉之后跑到大连宾馆--也就是秦强穿越的大连大和旅馆--里面,准备砸几件日本人留下的东西泄泄愤。结果一不小心在楼梯上滑倒了撞到了头,醒来就回到了1915年。因为从小受到爸爸做机械工程师的影响,老胡穿越来了之后就一直跟着车打交道,先拉洋车,后来赶了大车。那时候也不想还怎么回去过去还是未来了,可巧就有一天,老胡正在营口等客人的时候,就被一个黑大汉盯上了。
说起这事,老胡还是脸含微笑,
“那个其实是我老婆啊。”
老胡看秦强一脸诧异,赶紧解释:
“啊,不是,我老婆那时候还不是我老婆;哦,那个黑大汉不是我老婆;嗯,也不对,其实是我老婆。”
秦强看着他尴尬,赶紧圆场:
“嫂子是黑是白,是男是女都无关紧要,都很好。”
“化妆的!”
老胡终于说明白了,松了口气。好像一提起他这个娇妻,做事谨慎狠辣的老胡总会有点不自觉的手忙脚乱。他接着说:
“那天啊,老婆化妆成黑大汉,拿了把枪顶着我,说:‘别说话、跟我来。’我以为要抢我呢,上去就把她撂倒了。骑上去摁住了刚要揍呢,她就跟我说:‘慢着,我也是穿越的!’然后脸一抹啊,黑大汉就变成了个十七八似的个大姑娘了。跟大变活人似的。”
秦强听他说的栩栩如生,知道这事是他心里几个对老婆美好的回忆片段。怕老胡难过,他就接上了一句:
“嫂子真是多才多艺,化妆也会啊。”
老胡会心一笑:
“雨欣啊,找点泥巴往脸上涂这种事情她肯定是乐此不疲的,她喜欢动手,尤其喜欢用各种工具。也跟她职业有关,其实她是个科学家。“
秦强一听觉得有趣,赶紧追问:“我还以为都是我们这种身强力壮的傻大个穿越呢,科学家也会这么倒霉吗?那她是从什么时代穿回来的呢?”
老胡说了句话让秦强下巴差点掉到炕上。
“她其实是自己主动穿越回来的。“
老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