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姨家。

今晚好像破例，并未早睡。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正站在王姨王金凤面前，恳求着什么。

“妈，我今天真看到了，江河哥在街上卖传呼机，好厉害呢！”

“你就让我去吧，我想跟着江河哥学一学，我也想做生意。”

王姨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似水。

“小明，刘江河傻了，你也跟着傻了？”

“你好好读书，将来是要当工人的，你怎么偏偏就想学刘江河那个精神病呢？”

“他投机倒把，总有一天要把自己搭进去，你怎么就不听？”

王金凤对儿子高小明怒其不争，真想抽他俩耳刮子。

好的不学，净学这些没用的。

丈夫高大伟因为车间出了安全事故，早早就过世了，留下她拉扯儿子长大。

因为这件事，轧钢厂给高小明留了一个进场指标。

只要高小明正常高中毕业，那就能进轧钢厂，当正式工人。

一个轧钢厂的指标啊，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儿子高小明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但高小明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老妈王金凤说得不对。

什么跟什么呀！

在街上做生意，怎么就不如当工人了？

这个家属院里，哪一个不是当了一辈子工人。

当工人有什么好？

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也挣不了多少钱，还得被人管着。

再说他爹高大伟就是在车间里出的事，他根本不想去轧钢厂。

他才不要呢！

不过老爹的事情，他不敢说出口，以免老妈听了又难过伤心。

“妈，你怎么能说江河哥是投机倒把呢，国家现在都已经放开政策了！”

“老思想，老脑筋！我不管，我就要跟江河哥学，我要做生意！”

啪！

王姨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把高小明都吓了一大跳。

“要是没有我这个老思想老脑筋，你早都饿死了，你还敢说我老思想？”

“好的不学，光知道学这些坏的！一锅老鼠坏了一锅汤，你就不能跟别的人学点好吗？”

她现在真是恨死了刘江河。

真是个混蛋玩意儿！

自己疯了就疯了，现在还要祸害他们家小明。

刘长发骂得没错，确实是个祸害！

高小明嘟着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老妈，非常执拗。

眼看硬的不行，王姨叹了一口气，脸上挂满了哀伤。

“小明，你爸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呢？”

“要是你爸知道你不学好，在那边也过不安生，你听妈的，先回去睡觉，好好读书。”

“小明，就当妈求你了，别跟着刘江河瞎学呀，好不好。”

好说歹说，总算把高小明劝进了卧室，睡觉去了。

王金凤眼里含着眼泪，望着墙上的黑白照片，难过极了。

她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去找张亚兰说一说，管一管刘江河。

脑袋坏了，那就安稳点呀。

非得到处瞎折腾，这不是祸害人吗？

像他这种疯子还做生意，怕是亏光了，还在傻开心呢！

……

人在家中睡，锅从天上来。

刘江河睡得很香甜，压根不知道，自己头上无缘无故就多了一顶钢锅。

第二天他照例早早起床。

曹大宝根本靠不住事，别人他也不熟，现在只能亲自赤膊上阵才行。

出门洗漱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王姨王金凤。

“王姨，你起这么早，今天上早班呀？”

哼！

王金凤脸噌的一下垮了下来，从鼻孔里冒出来一个哼字，扭身就进了屋，根本没搭理他。

这是吃错药了吗？

不过他也懒得去管王金凤是什么态度，洗漱了一番后，和赶来的曹大宝一起，拉着两箱呼机又上街去了。

张亚兰上了一夜晚班，又累又困，刚回到家拿起脸盆准备洗脸，就看到王金凤出门了。

“他王姨，你这是要上班去呀？”

“张嫂子，我是找你呀，你得管管你们家刘江河呀！”

王金凤在张亚兰面前站定，脸色很不好看，直截了当的说道。

儿子刘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