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马还在争吵,许歌并没有立即制止。他脖子一缩,退到胡同陋巷里。
穿过檐下阴影,许歌也不去汇合。他蹲在墙角,一双眼睛反复观察街道四周,就像黑豹般蓄势待发。
目光扫上一圈,终于停顿下来……就是他了。
许歌从黑夜里探出身子,微微垂下脑袋,脚步匆忙地朝另一转角处的男人走去。
那男人背着个布兜,手中抓着糖葫芦棍。满树糖葫芦没卖出几个,这人只想着左顾右盼。
许歌隐藏在人群中靠近了些。
透过人情,他能够看清对方手掌上那些茧子和划痕,从划痕看像是练习拔刀时留下的旧伤。
……一个卖糖葫芦的商人需要反复练习拔刀吗?……
许歌微微一笑……这伪装还真是拙劣……他跟着人群缓缓靠近,始终保持自己处于对方视觉盲点之中。
等许歌凑到那人身后,那人还在望向别处。
许歌恶作剧心起,突然拍那人肩膀。
那人吓了一跳,抬手就摸向后腰。他手掌还没摸着刀鞘,许歌一个手刀便砍在他侧后颈上。
许歌一手扶住对方,装作熟络热聊,一手伸入对方腰包里。
不出所料,包中装着一套夜行服。
许歌心中暗笑,正准备抽手回来,突然听到身边有个孩子开口。
“娘,我要吃糖葫芦。”
许歌转过头去,见到一位妇人牵着个小男孩儿。
这位妇人年纪不大,风姿犹存,只是脸上有这些藏不住的疲倦。这种妇人在烟柳巷并不少见。她们多是被某些富翁权贵赎了身,却又不能给予名分,便被养在外面成了落难的金丝雀。
那妇人安抚了小孩儿两句,一边掏着荷包一边看向许歌,“这糖葫芦……”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许歌发现对方正看着商贩的面孔,该是发现商贩昏迷了过去。
妇人脸色微变,却是沉稳地抓紧自家孩儿,无声望向许歌。她成了落难的金丝雀,见过人间冷暖,同样知道世间险恶。
许歌露出一丝笑意来,对妇人眨了眨眼。
妇人紧闭嘴唇,示意自己不会胡乱喊叫。
许歌从糖葫芦棍上取下一支来,俯身递到孩子手中,“哥哥送你一支。”
孩子抓着糖葫芦,疑惑地望向自己母亲。
妇人依旧盯着许歌,轻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顶。
“大哥哥送你,你便拿着吧,但要记得道谢。”
孩子乖巧地嚷了一声,“谢谢哥哥。”
“真乖。”许歌摸着小孩儿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儿舔着糖葫芦含糊道:“黎正则。”
“正则!”妇人低呼出声,却为时已晚。
“真乖。”许歌又赞了一声小男孩儿,却有意无意地瞄着妇人。
“这下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妇人赶紧将小男孩儿拽到自己身后,咬着嘴唇与许歌对视。
许歌耸了耸肩。
“夜里要起雾,早些回家,免得着凉。”
妇人吃惊地看着许歌,随后低下头,“多谢公子。”她做了个万福,带着孩子走远。
许歌环顾四周,趁着没有别人发现,将假扮商贩的杀手拖入暗巷之中。
没过多久,许歌便换上了商贩的衣物,从暗巷中走了出来。他脸上贴了些杂乱胡须——就是从那商贩头发做的。
许歌辨认了一下路途,挎着糖葫芦棍和背包,压低帽檐,迅速向两伙城防军靠拢过去。
等许歌赶回巷口位置,两伙人还在那边吵嘴,完全没有行动的态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双方上官的特意安排。
许歌心中立马有了计较。
……这些老狐狸,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这是准备等着我把事情闹大,然后来个螳螂捕蝉吗?……
许歌立马翻了个白眼……我呸!做梦!……
他拿着糖葫芦棍,一步三摇地朝两伙城防军走去。
城防军已经将附近区域清了场,路上行人原本就不多,举着个大糖葫芦棍的许歌显得颇为刺眼。
更何况许歌特意选择了邱哥儿的视觉模糊区,处于余光可见有不可见之间。这样晃动的事物更加容易引起邱哥儿的注意。
果不其然,邱哥儿嘴里虽然还说这话,可是目光已经朝许歌这边望了过来。
许歌立马侧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