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南园酒家的欢聚时光后,众人散去。~d¢i.y-i,k¨a*n~s\h~u-.+c′o+m?酒意微醺的凌晨与大哥李修贤、舅舅何创辉并肩走在回滨江路小洋楼工作室的路上,因工作室设有客房,此处便成了他们今夜落脚之处。夜风轻拂,江潮裹挟着湿润气息漫过堤岸,将南园酒家的喧闹与杯盏碰撞声,渐渐抛在了身后。
推开小洋楼雕花铁门时,檐角铜铃在夜风中轻晃。凌晨踩着青砖阶面拐进回廊,忽见茶室透出暖黄光晕,窗棂间浮动着铁观音特有的焙火香。大伯公身着藏青唐装的挺拔身影映在素纸屏风上,正往紫砂壶里注水,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儒雅气韵,沸水冲击茶芽的簌簌声顺着门缝淌出来。
\"爸,您怎么没去南园?\"何创辉快步推门而入,羊皮灯将他微醺的面容染得发红。炭炉上的银壶突突作响,大伯公修长有力的手指熟练地刮去浮沫,粗瓷茶碗里已晕开琥珀色茶汤。他腰背笔直地端坐在酸枝木椅上,虽已鬓染霜雪,周身却依然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沉稳气场:\"人老了,听不得你们年轻人的热闹。\"
李修贤解下围巾挂在雕花衣架上,青砖地倒映着他同样挺拔的身影。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大伯公\",声音里满是敬重。老人眉眼舒展,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伸手拍了拍年轻人宽厚的肩膀:\"修贤去韶关读大学这两年,愈发沉稳可靠了。从小就懂事,让家里省了不少心。\"
茶雾袅袅升腾,在琉璃灯罩下凝成乳白的光晕。大伯公端起茶盏轻啜,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儒雅庄重的线条。凌晨望着大伯公挺拔的身姿与兄长沉稳的神态,忽然在桂花庄园,李修贤总在夏夜陪着大伯公对弈,棋盘落子声与蝉鸣交织,那副安静专注的模样,至今仍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此刻紫砂壶嘴又腾起热气,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的槐花香重叠在一起。
茶香氤氲间,大伯公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落在李修贤身上,声线沉稳有力:\"修贤,你也该准备实习的事了,春节后有什么打算?\"
李修贤坐直身子,神情认真:\"大伯公,张书记升任县常委兼宣传部长后,特意到广州找我,邀请我回靖远宣传部实习,还说毕业后能直接入职任副科长。\"他语气坚定,话语间透着对机会的珍视。
大伯公手摩挲着茶盏,目光深邃地思索片刻,缓缓点头:\"这是个难得的机遇。你身为长子,性格稳重踏实,走政界这条路再合适不过。咱们家族在官场有个根基,以后做事也能更周全。′1+4?k,a^n?s?h*u/._c!o~m?\"老人眼中满是欣慰,仿佛已经预见了晚辈光明的前程。
茶室里,炭炉噼啪作响,映着三人严肃又充满希望的面容。凌晨望着兄长坚毅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个承载着家族期望的机会,或许将成为改变他们命运的重要转折。
茶案上的紫砂壶发出低沉的沸腾声,大伯公刚要开口,何创辉已放下茶盏,杯沿与青瓷垫相触发出轻响:\"爸,修贤可不是单打独斗。\"他转向端坐的侄子,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欣慰,\"在龙潭大队当知青那几年没白熬,在农村入的党,加上中文大专学历,放在县里的宣传口本就是块扎实的敲门砖。\"
李修贤闻言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烫出的纹路。凌晨注意到大哥指节处还留着当年劳作留下的薄茧,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更别说你的人脉。\"何创辉端起茶盏轻吹浮沫,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你和刘奕在龙潭大队结下的交情,现在派上用场了。副省长公子如今在华南工大读本科,又入职省团委,这可是实打实的上升渠道。\"老人将茶盏重重搁下,震得茶托上的水珠轻颤,\"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前程无量,拉你一把,你在政界的路能走得更顺。\"
大伯公摩挲着茶碗的动作一顿,苍老的指节叩击酸枝木桌,发出笃笃声响:\"创辉说得对。\"他望向窗外浓墨般的夜色,远处江面传来轮船悠长的汽笛声,\"但路要走得正。修贤,记住无论到哪一步,都得把根基扎在实事上。\"
茶室里,炭炉跃动的火苗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白墙上,忽明忽暗。李修贤挺直脊背,郑重点头,喉结在灯光下滑动:\"大伯公、舅舅放心,我心里有数。\"
茶室里浮动的茶香突然凝滞,凌晨望着大哥棱角分明的侧脸,烛火在他眉眼间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那些记忆碎片突然翻涌——高中礼堂里,作为团委书记的李修贤带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