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躺在地上不动的凌峰，这时候却慢悠悠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拍凌小艺的肩膀。

“哥哥？”凌小艺低头看着凌峰。

“没关系。”凌峰开口，他现在一说话，声音就嘶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着，让听的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凌峰说道：“我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凌小艺挡在凌峰身前，就像一个守护神一样。如果是平时，凌峰一定会潇洒地把凌小艺拉到身后，然后摆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说道：“应该由男人来保护女人才对。”

但是现在，凌峰就那样木然地站着，任由凌小艺像是保护小鸡仔一样保护着他。

凌羽看着凌小艺的眼睛，凌小艺丝毫不退缩地回看着。不知道僵持了多长时间，凌羽终于开口说道：“我要跟凌峰单独谈谈。”

“不行！”

凌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凌小艺的肩膀，说道：“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

凌小艺回过头看着凌峰，一脸的憔悴，两眼空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脸上甚至还有地上的灰土。凌小艺心中一阵刺痛，伸出手轻轻将凌峰脸上的灰土抹去，说道：“如果有事……就叫我。”

凌峰点了点头。凌小艺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凌羽一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凌羽看着凌小艺离开的背影，说道：“你真是有个好妹妹。”

凌峰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凌羽。

这一阵子的沉默，就像死亡一样令人难以忍受，但是谁都不想率先打破。

但是还是被打破了，凌羽说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狼狈。”

凌峰苦笑一声，说道：“所有的人趁机落井下石，现在你也来凑这个热闹。好啊，那就随便吧。”

凌羽眯起眼睛看着凌峰，说道：“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凌家的人。”

“我还算是凌家的人吗？”凌峰一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爷爷那样说你，你就不反驳些什么嘛？”

“反驳？”凌峰说道，“有什么好反驳的，爷爷说的没有错，我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我任务失败，害死了我的战友，还被开除军籍辱没了凌家的威名。现在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有什么资格反驳。”

凌羽说道：“你这次任务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的战友是被你的敌人杀死的，不是你。”

“没错，的确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但是……”凌峰顿了一顿，说道：“他的死我几乎要负全部的责任。”

凌羽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在嘲笑。凌峰看着他，凌羽转过身说道：“跟我来，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凌峰什么也没有问，就这样跟了上去。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牵线木偶，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维，任由别人摆布。

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凌峰已经很久没有来凌羽的房间了，十年来，他的房间有了很大的变化。凌峰记得十年前，凌羽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机械手办，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机械迷，整个房间被他改装得就像是一个未来的机械工厂一样。

但是现在，那些曾经拜访过机械手办的架子已经全部都被各种各样的商业书籍占满了。凌峰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也许他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发布一番评论，说这是被利益给腐蚀了的童心，但是凌峰心想自己或许在某种程度还不如那些利益之徒。至少有的利益之徒他们毫不犹豫实践着自己对贪婪的信仰，而不用装出一份慈悲的脸。

可是自己，当初拥有进入凌氏集团的资格的时候，凌峰还利用所谓的家族荣誉感，说出凌羽没有资格进入家族企业这种话，现在凌峰简直觉得可笑之极。

“随便坐吧。”凌羽这么说道，但是房间里根本没有能够坐的地方。凌峰索性坐在了凌羽的床上，自己刚才摔倒在地还带了一身的尘土，但是凌羽什么也没有说，甚至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样。

“你想跟我说什么？”凌峰问道。

“关于你回家来这件事。”凌羽看着凌峰的眼睛，说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嘛？”

“你说什么？”

“我是说，爷爷他们关于你介入家族企业这件事情，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凌峰眯起眼睛打量着凌羽，这个人难道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打家族企业的主意吗。如果是平时的凌峰一定会用最尖锐的语言怼回去，但是现在凌峰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你。”